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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堂对面是座茶楼,茶楼的二层正对着街面的房间,窗户大开。
宋彦昭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前,看着对面街上的情景。
“你不下去看看?”彭仲春在他身后站了许久,见他都不动一下,不由叹息一声。
宋彦昭握了握拳头,“我母亲在足够了,我再下去,对她反而会不利。”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彭仲春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看向宋彦昭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激赏。
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对宋彦昭就越是欣赏。
隐姓埋名混入军中摸底,将军中情形打探清楚,又将计就计,顺势夺了禁卫军的领导权。
刚接手禁卫军的时候,第一次点卯,他其实心里是为宋彦昭捏了一把冷汗的。
别的不说,尹知衡手下的将官绝对会趁机刁难他的。
宋彦昭却对他说,保证他嫡系的部队能够绝对听从指挥就好。
第一次点卯,他毫不犹豫的杀了一个禁卫军都虞侯,罢免了一个禁卫军指挥使。
尹知衡手下的将官全都被军法处置,打了军棍。
就是尹知衡自己也被他以养病的名义,派人送回家中“养病。”
这种快刀斩乱麻,擒贼先擒王的速战速决模式几乎震惊了所有人,也为他在禁卫军营立下了威信。
而他趁着尹知衡手下的将官都躺在床上养伤的日子,制定了一系列的军队改革措施。
刚开始很多士兵都不适应,怨声载道,但大半个月坚持下来,现在军中的抱怨声日减,士兵日夜操练,终于有了些军人的样子。
估计现在被迫在家中养病的尹知衡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估计等他病愈回营后,宋彦昭已经全面掌握了禁卫军营。
就是彭仲春自己,现在看宋彦昭,也不敢再以看待毛头小子的眼光看他。
就比如眼前的情形,明明他很担心穆娘子,恨不得冲上去立刻将她扯在身后保护他。
可他硬生生的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他出去对穆娘子的弊端大于益处。
毕竟和明惠公主有牵扯和与他有牵扯还是两个概念。
但但是这份通透和隐忍,彭仲春就十分佩服。
“你就那么确定那个死者的死与穆娘子在他身上做的治疗没有任何关系?”彭仲春不由好奇的问道,“不怕万一韩知府审案的结果……”
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的宋彦昭闻言嘴角翘了翘,“我信她的医术,更信她!”
那个丫头,从来不会那治病的事撒谎。
她说张老五死于谋杀,那定然就是死于谋杀。
彭仲春哑然失笑,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
宋彦昭不再说话,眼神落在对街的白衣少女身上,深沉而又温柔。
对街的少女不知道听了什么,仰头对身边的年轻男子透出一抹笑颜。
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越发显得她的笑容明媚。
宋彦昭眼神一眯,觉得这一幕无比的刺眼。
韩云韬不是做了荆州路的经历,怎么还有时间先跑回益州路?
“韩知府来了。”宋彦昭一出神,身后的彭仲春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街上的情形。
宋彦昭抬头望了过去。
韩知府到的时候,下意识的先撇了眼韩云韬,见他左臂上包白布,精神却很好。
韩知府松了一口气,忙向明惠公主见礼。
杏林堂的桌案和椅子被搬了出来,摆在了门口,看上去跟简易公堂一般。
明惠公主摆手吩咐韩知府,“……现在就审这案子,当场就审,务必将案情审个水落石出。”
明惠公主都发话了,韩知府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琢磨了一圈了。
明惠公主话音刚落,韩知府就摆手吩咐仵作,“去验尸。”
衙门的仵作已经有近二十年的经验了,让他验尸,最好不过。
张老六面色一白,身子哆嗦起来。
他眼神慌张的再次往人群中看去。
仵作验尸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大人,死者是因为被刀抛开了胸口,搅碎了骨头而死。”
话音一落,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
“这和穆娘子刚才所说的一样啊。”
“莫非这个张老五真是被人杀的?”
“张老五一个赌鬼,谁会谋杀他啊?”
人群中议论什么的都有。
韩知府重重的哼了一声,拍了拍桌子,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你还有什么话说?”韩知府定定的看着张老六。
张老六咬了咬牙,“死于被人划开胸口,搅碎骨头,难道就是被人谋杀的吗?”
“我哥哥日日胸疼难耐,尤其是前天开始,疼痛加剧,他实在受不住了,一心求死,就自己划开了刀口,搅碎了骨头……”
“难道人痛苦至极,连自杀的权力都没有吗?”
“若不是姓穆的,我哥哥根本就不会这样凄惨痛苦的自杀,所以就是她害了我哥哥。”
韩知府望向仵作。
仵作无奈的摇头,他只能看出死因,却看不出到底是自己自杀开始别人谋杀。
韩知府眉头倏然皱了起来。
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混进人群里的黄四和夏掌柜嘴角悄悄竖了起来。
黄四看向夏掌柜的眼神警惕中带了一抹防备。
这个主意是夏掌柜出的。
张老五当初做胸腔闭式引流,知道怎么做法的人并不多,而他却恰恰知道了怎么做的。
在胸口处划伤口,又谁能证明他过后不会疼痛呢?
就算是不会疼,张老五如今也说不清楚了,因为死无对证!
穆瑾就算是辩解,也无法取信于人。
张老六的一番哭诉,周围的人全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张老六略显狰狞的眼神看向张老五媳妇:“嫂子,都这个时候了,你倒是说句话啊,想想你的孩子们,你就这么忍心让他们的爹死得这般冤枉吗?”
张老五媳妇倏然抬起了头,定定的眼神看向张老六,嘴唇颤颤巍巍。
“娘啊,你说,你慢慢说,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姜黄死死拉着张老五媳妇的袖子,哀哀哭泣。
张老五媳妇咬了咬牙,陡然看向韩知府,“大人明鉴,我夫君他确实经常感觉到胸口疼痛,不堪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