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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战执必部的存在感最弱,基本从头到尾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就连攻高坡的时候,执必部的青狼骑都没有往上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之前那一战对执必部而言乃是惨败。
不说一蹶不振起码也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可能参与战阵。
大家看到他这副模样也知道执必部差不多到了极限,也就没人再逼迫什么。
从来到荒草坡下到现在,执必叔侄就仿佛是看热闹的路人,全程没说一句话更没有出任何主意。
这时候听结社率问起,执必落落才回礼说道:“徐乐此人全无信义,不管答应任何条件最后都会食言,少汗不可不防。”
“宗将军,这话你也听到了,徐乐这厮就是个言而无信的。
咱们就算应了他,也未必能救回你家少主。
你还打算冒险?”
“末将是个粗人,不懂什么信义道理,也不知什么兵法计策。
咱就知晓一个简单的道理,若是我家主公酒醒了向我要儿子,我得有个交代。
若是交代不出,还不如死了来得爽利!”
“好!这话既然是你说的,我便把面子给你们金城军!”
结社率猛然间提高了调门,随后吩咐一声:“随孤前往!”
军阵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道路,结社率在百十名金狼骑簇拥下,一点点向坡顶移动。
虽然荒草坡顶空地不小,但是如今已经有一个金狼骑百人队存在,所余空间已经非常有限。
如果结社率这队人马也上山,那么坡顶估计就是人挤人的状态,既谈不到军阵也没法厮杀,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谁给撞到坡下去。
好在结社率也没打算真的上到坡顶,在山道中间位置便勒住坐骑,随后看着徐乐道:“孤乃是阿史那部落的少汗,阿史那结社率。
你要找说了算的人,除了孤便没有其他人敢应这话。”
徐乐目光如冰,神色间全无慌乱之意,也没有那种穷途末路的疯狂与歇斯底里。
相反他的神色很是从容,上下打量结社率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们突厥人面相老,三十岁的人脸便皱的像老树皮,三十、四十、五十全都差不多分不出来。
看你这面相,年岁应该不大。
不曾想今日此间都是一群年少之人。”
他这话一说,结社率也愣了下。
他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徐乐这一提醒才发觉果然是如此。
自己、徐乐、李世民乃至被当作人质生死不明的薛仁杲,可不都是年轻人?
哪怕是草原上,也有着论资排辈的传统。
你拳头大是对外,在家族内部除非是火并内讧,大多数时候还是谁年岁大资格老谁说了算,谁都没注意到,不经意间竟然到了少年掌权的时候。
看看自己再看看对面,结社率似乎感觉到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开始,只是这种感觉太过朦胧,即便他继承了父亲的狡诈,又从母亲处学来了汉地的聪慧权谋还是想不明白这点。
只好摇摇头道:“你唤孤前来该不是说这些言语吧?
你想要说什么,孤心里有数。
今日你们两人孤身陷阵斩将而归,算得上扬眉吐气。
孤手下万千将士的面皮,又该往哪里放?
若是依孤的意思,肯定就要留下你们。
但是今日神明或许不想让你们死在此地,把金城少主送到你手中。
孤看在薛千岁面上,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留下金城少主,你们可以离开。”
徐乐一语不发面上还是带着那丝冷笑,仿佛压根没听到结社率说什么。
结社率也愣了一下,随后面色一冷:“怎么?
你怀疑孤言而无信?
堂堂阿史那少汗,有必要对你耍诈?
孤若是想杀你,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放人,你可以走。”
“我若是想走自然就能走,就凭你们这点兵马还想拦得住我?”
徐乐冷哼一声:“谁告诉你我拿住薛仁杲,是要换我和二郎离开了?
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拦得住?”
“那你是要”这下就连结社率都有点糊涂了,任谁都以为徐乐好不容易抓住薛仁杲,肯定是要把他当人质,换取自己和李世民安全离开。
这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要求。
结社率之所以答应出来交涉,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你徐乐要走,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放走徐乐顺带牵扯上金城军,对于自己后面的安排大有帮助。
可是现在徐乐根本就不是要走,他就有点不知所措,想不出徐乐到底想要什么。
察言观色,徐乐根本不是在说谎,也不是故意和自己讨价还价。
结社率心头转动念头,一时间猜不出徐乐到底所图为何,反倒是不敢轻易开口。
徐乐主动说道:“人说草原男儿爽利,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婆婆妈妈算什么男人?
某说过了,我们的命我们自己想办法,不需要拿薛仁杲跟你谈,这话自然就是真的。
至于薛仁杲的命,我要换另一样条件。
那就是城中汉人的命。”
结社率看着徐乐有些莫名其妙。
绛州城中肯定是有汉人,但是那些人和徐乐有什么关系?
他为何要为那些汉人求活?
哪怕是自己那个汉人母亲,对于部落中汉人生口也没什么感情。
母亲贵为大隋公主金枝玉叶,和自己的父亲都属于贵人。
那些连奴仆都不能算的生口和贵人差距如同云泥,生口过什么日子和贵人又有什么关系?
徐乐既为玄甲骑军主,也是大唐的贵人。
就算身份地位不能和母亲相比,至少也是数千帐之主这个级别的人物。
他为何会关心那些两脚奴隶?
更别说用薛仁杲的命和他们交换?
眼看结社率不做声,徐乐眉头一挑:“怎么?
在尊驾眼中,薛仁杲的命不足以交换我汉家百姓的命?
若是如此,我干脆把他杀了,咱们来个干净!”
“慢!”
结社率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看徐乐,随后说道:“孤既然答应与你商谈,自然是希望保下薛将军性命,不必动不动就讲打讲杀。
孤方才没言语只是没明白乐郎君你的意思。
什么叫城中汉人百姓的命,你不妨把话说明白,让孤也能知道你心中所想。”
“看来尊驾的汉学还是不到家,这么简单的言语都听不明白。
你听好了!我可以释放薛仁杲,但是你们也要保证立即释放所有汉人生口奴仆。
若是言而无信,或者搞什么花样,就别怪我对薛仁杲不客气!我再告诉你一句,自即日起,你们每杀一个汉人百姓,我便杀十个突厥兵士以为我汉人偿命!今日某能来荒草坡,便能去别的所在。
你城外连营数十里,处处设防处处不防,就算是三头六臂千手千眼,我看也未必护得住每个兵士性命!”
这人疯了?
结社率这时候才听明白徐乐的意思,心中最大的感觉不是诧异,而是觉得徐乐有些疯癫。
释放城中所有生口这事不说能否做到,也不说自己能不能做这个主。
就说自己答应他,这人该怎么放?
总不能说现在一声令下,然后城里四门大开把人往外赶。
释放汉人奴仆总归需要个时间,就算再怎么赶人,也得是半天时光。
他难道就要在这和自己耗,还是说他刚想到这里,徐乐已经开口:“某也知道,释放奴仆不是一件小事,没办法,某只好把薛将军请到我军营中盘桓几日。
什么时候把被掳百姓放得一干二净,什么时候薛将军便能回来。”
“岂有此理!”
结社率勃然变色,手中马鞭一指徐乐:“你把孤当成三岁娃娃消遣?
你和李世民两人闯营,真当我联军将士是木雕泥塑不成?
你们本来就来得去不得,如今不但自己要走,还想把薛仁杲也带回军营,未免欺人太甚!徐乐,你莫非真以为自己有通天彻地的手段,这时候还能带人走?
还是觉得孤会投鼠忌器,不敢让兵士对你动手?”
“尊驾似乎始终没明白我的意思,又或者你们突厥人和汉家情形不同,只会靠着威逼利诱掳人勒索等下三滥手段,才能保证自己安全。
我汉家好汉不需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我说过了,我的性命靠我自己保全,不需要借助外力。
我用薛仁杲交换的,乃是城中汉人百姓的性命。
他们若是遭遇不测,就别怪我对薛仁杲动手!话已至此,其他的不必多言。
听不听就全在你了!”
结社率原本以为,徐乐只是故意这么说以便在谈判中掌握主动。
可是现在看,他确实没有附加的选择,就是单纯想要用薛仁杲换那些生口。
似乎对自己可以从容离开有充分把握,这份把握到底来自何处?
眼看他迟迟不做回应,徐乐摇摇头将面覆重新扣下:“你们突厥的少汗,都是你这种模样?
若是如此的话,我看阿史那部落的气数也快到头了!”
“徐乐,你欺人太甚!”
说话间结社率高举右手,只要他的马鞭挥出,部下其麾下兵马便会不顾一切向徐乐发起进攻。
那时候就是玉石俱焚,哪怕徐乐把薛仁杲挡在面前当盾牌也是照砍不误。
可就在这时,突厥军的后方陡然传来震天的号角声,伴随着号角声还有呐喊喧嚣声以及急促的胡笳声,后军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