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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八章 定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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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零八章

    快宵禁了。

    打更的点着灯笼从胡同口过,见一辆马车明晃晃地停在墙角下,旁边还有几个人暗戳戳地围成一圈将马车团团围住。

    这是在施什么邪法!

    打更的好奇探头去望,哪曾想还没等他靠近,就从暗处浮出几双绿油油的眼睛。

    打更的脑袋一缩,避之不及。

    打更的一走,巡城的金吾卫又来了。

    金吾卫不认识这马车是谁家的。

    但是人金吾卫认识这沉默站岗的许千是谁家的啊!

    是镇国公家那死纨绔家的!

    金吾卫里也都是纨绔,各家收拾不了的纨绔子弟就往金吾卫送,送到镇国公手里去练练,这镇国公世子许仪之可是定京纨绔头子,谁见面不叫声大哥,更别提身边还跟了个笑呵呵、蠢兮兮却混迹于三教九流的翁家纨绔…

    金吾卫司的纨绔们纷纷垂头后退。

    算了,过了宵禁就过了宵禁嘛…

    总比挨那死纨绔一计鞭子强...

    金吾卫们纷纷退却。

    许仪之与檀生二人在车厢中,谁也没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啥话都说了,剩下的,就只剩下做了。

    许仪之跟八辈子没摸过小姑娘手似的,攥住檀生的手就再不肯放手,手指腹摩挲这里几下,摩挲那里几下,摸得檀生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她该不该脸红?该不该把爪子抽回来?该不该应景地嘤咛一声以示羞赧?

    还没等檀生想清楚,许仪之的手顺势往上爬,搭在了小姑娘的肩上。

    檀生:“….”

    算了,还是不装了,她也挺喜欢的,就让亲昵来得更猛烈些吧。

    许仪之倒是很想一天就把牵牵手、要抱抱、举高高一条龙做完,然而时辰太晚,金吾卫探头探脑围在胡同口外面看,通过猜中指的方式选出了一个倒霉蛋,那倒霉蛋哭丧一张脸,拖拉着腿脚划到马车边上,怯生生地小声催促,“许世子爷,天黑了…该…该回家睡觉了…”

    可别在外面逛了!!

    要您逛出个什么事儿,金吾卫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许仪之的手已滑到了后背,听车厢外传来的声音,脸色一沉正欲发脾气,檀生赶忙道,“是太晚了!我都困了!”

    许仪之这才恋恋不舍地将檀生送回赵家,又折转回来进了镇国公府,从暗箱里掏出一大只箱子,许仪之鬼鬼祟祟地打开来看,里面啥都有,杂七杂八的,什么色彩艳丽的枕头、针脚粗得硌手的香囊呀、一沓一沓的话本子呀、两三册写满胡七八鬼画桃符字迹的册子呀...都与赵檀生有关。

    真好。

    许仪之面无表情地抱起那只陪他睡了几个月的大红大绿枕头,深深嗅了嗅。

    真好。

    他从此以后的人生也和赵檀生有关了。

    与赵檀生有关的人生里,太阳照常升起。

    “威武——”

    定京城中刑部里三层外三层,满满当当围着的全是人,有平头百姓,也有勋贵世家的管事,还有小官小吏们…檀生俏生生地立在人群中,不由暗自咂舌——看来去人都一样,这京师百姓也长了一颗爱看稀奇的心呀…

    是够稀奇的。

    高门大户杀妻案!

    朝廷命官勾结寡妇郡主杀了自己的发妻!

    这是一桩值得载入史册的案子!

    左登全冷汗淋漓地坐在堂上,如坐针毡。

    为了今儿这桩案子,他特意换上了大红色的亵衣亵裤,连官靴里的那双袜子都通红通红,人说本命年要不倒霉得喝凉水都塞牙缝,要不就旺得乘东风,一帆顺。

    他可…一定要是后者啊...

    左登全看围观之人越来越多,轻咳两声,惊堂木一拍,高声道,“请贞贤郡主上堂!”

    贞贤昨儿领了盖有皇帝戳儿的谕令,今日不得不来,抿了抿唇上前一个跨步,眼神斜睨看向左登全,“尚书大人别来无恙,上回见您,您还只是个刑部编书小文官,如今蘸着别人的血吃馒头倒也平步青云,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位子。”

    一来就这么猛?!

    百姓们连声喝倒彩。

    “啪嗒”惊堂木发出声音。

    有衙役赶忙端了张酸枝木太师椅给贞贤坐,贞贤朝下一坐,手搭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左登全,“左大人快审吧,本宫还要回府做衣裳呢。”

    又是一阵意味不明的叫好声。

    左登全有些头痛,决定直入主题,“郡主可知有人指认您买凶刺杀刑部直隶侍郎赵显之妻李氏?”

    贞贤郡主点头,“此事满定京已是传得沸沸扬扬,本宫自然知道。”

    “那对此指认,郡主可有话说?”

    贞贤郡主笑起来,“自是有话说的。”

    贞贤郡主余光向人群中看了一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袁修或是袁修身边那个小厮,眼神一黯,细微得如果不是檀生死死顶住她的面部表情,否则将没有人发现贞贤郡主的瞬间失态。

    “京城里传得最快的就是流言,本宫行端坐正,如何惧怕这等捕风捉影的小事?若是本宫在意,今日本宫也不会出现在这朝堂上了。”

    左登全点点头。

    和贞贤郡主没关系当然是最好的。

    否则万一皇帝存私心想保她,他这官倒是不好做。

    信昌侯态度不明,没明说到底保不保这位郡主,他也不敢妄自揣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得罪的好!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预料到这位郡主还能有什么造化呢?万一皇帝练功练醒了,想要把这侄女儿招进宫里问问话了呢?

    “那带人证吧!”

    左登全惊堂木一拍,却迎来了衙役急匆匆地进来,附耳道,“大人!那…那赵管事被人抹了脖子!都死硬了!”

    人证都没了!

    这人不是贞贤郡主杀的,还能是谁杀的!

    刑部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左登全顿感口干舌燥,觉得此事不太好交待了。

    贞贤郡主等了半晌,别说人证,连只苍蝇都没飞进来,不由怂怂地松了一口气。

    正逢此时,李质朴身着仙鹤纹靛青官服绕到了堂前,“那赵管事人都死了!人证都死了,还传什么传!”

    李质朴三角眼聚在一起,环顾四周,缓缓道,“那衙役被人一刀致命,抹了脖子,血溅得四处都是…下官在那牢舍中翻翻捡捡,终于在墙角隐蔽处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字字精彩的供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