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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瑜接了单子,对紫晶说道:“姐姐拟的,指定是无差的!”说着,将单子看过了,递还给紫晶,道:“这样极好,就按这个单子准备吧!等大爷回来,若是他想添什么东西,到时再添上就是!”
紫晶接了单子,又抽出另外一稍薄些的,递给初瑜:“奶奶,这是前几日大爷吩咐往王府那边给二阿哥送的礼,因当初赶得紧,有些物什并不齐备,还差了好几样。 如今这几样,奶奶看着是不是要打发人补上。 ”
初瑜拿着礼单,想着巧芙、巧蓉姊妹两个,不由得一阵怔神。
那晚弘倬着实动静闹得太大了些,婆子们怕担责任,便往福晋与纳喇氏院子里禀告。
结果众人都惊动了,连带这七阿哥都气得够呛,要对弘倬行家法。 弘倬兀自辩白,纳喇氏也跟着求情。 七阿哥不愿冤了他,便让婆子讲了经过。
待晓得是巧蓉口出污言,七阿哥的脸都绿了,盯着金家姐妹半晌没说出话来。 虽没有打弘倬板子,次日也撵到前院住去。
巧芙与弘倬的喜酒不了了之,巧蓉也使人次日便送出京。
虽然乱了一阵子,但是总算是消停下来。 初瑜在嫡福晋面前,说了不少宽慰的话。 就算自己不是福晋生的,但是养了十多年,在她心中两位母亲并没有亲疏之分。 就是额驸同小天佑,往后也会孝敬福晋的。
嫡福晋许是这些日子闹腾累了。 不知是真想开,还是假想开,对府里地事也不大理会。 醒着时,她多是问问五格格的伤处如何,寻了好药没有。 晓得初瑜已经帮着寻了,她便阖了眼,不再理会别的。
纳喇氏寻初瑜问起喜雨时。 初瑜并没有想其他的。 纳喇氏说既是她那边不好安置,便打发回王府这边。 自己刚好放几个丫头出去,没有可手的。
初瑜因先前纳喇氏特意嘱咐过自己要善待喜雨,还当是母亲怕自己安置不妥当。 不过,单放喜雨一个太惹眼,她便将喜雨、喜雪两个都放出府来。
喜雪如何安置尚不得知,但是次日喜雨却成了父亲的通房。 初瑜在纳喇氏房里,看到已经绾起头发的喜雨。 心下说不出什么滋味。
虽说几个福晋之间地明争暗斗早就有的,但是初瑜直接如今才晓得其中地惨烈。
虽说是长辈的事,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但她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见嫡福晋病症好些了,她便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紫晶见她半天不应声,有些担心,问道:“奶奶。 瞧着气色不太好,是不是这几日累着了?还是请个太医过来吧!”
初瑜揉了揉额头,道:“应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一会儿再躺会子就好了!”说到这里,顿了顿,道:“这单子里差的几样。 就使人去外头买吧,这个单子……再寻些不挑眼的衣服、首饰加些!”
紫晶笑着应了,原还想问,要不要再挑几个丫头上来。 梧桐院这边,现下地大丫头就喜云、喜彩、喜烟、喜霞四个。 不过,话到嘴边,她还是没问出口。 这院子里的人事,还是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商量着办。 再说,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省得出来淘气的。 闹得大家不等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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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春园外。 八百张桌子已经摆好,上面都扇了席布。
被赐宴的各位。 是直隶各省汉大臣、官员士庶人等,其中年九十以上者,三十三人;八十以上者,五百三十八人;七十以上者,一千八百二十三人;六十五以上者,一千八百四十六人。 总计,四千二百四十人,已经在位置旁肃立静候。
只听韶乐声起,康熙的龙辇到了。 等康熙出轿升坐,除了年八十以上的五百余人行一叩之礼,其他几千老者分班行三跪九叩大礼,一次入席。
在清乐声中,就听礼部的执事官员扬着嗓子喊道:“就坐进茶!”
老人们颤颤悠悠地入席,因士庶有别,席面分为四人席、六人席、八人席。 每位老人座位前,都放着盛着茶水地玉杯。 饮完茶后,这些玉杯便归饮者所有,这是皇恩赏赐,少不得大家再次跪下叩头谢恩。
曹颙随着德特黑等人,站在皇子皇孙宗室阿哥身后。 等到康熙御前的菜点上好,其余八百余桌的席布才揭开。
经过繁琐的各种仪式,御宴终于正是开席。
现任大学士李光地、王掞、致仕吏部尚书宋荦、给还原品工部侍郎彭会淇等一品大员,同九十以上老人,依次到御前磕头,给康熙祝寿,同时接受皇帝亲赐的卮酒。
原本侍立在康熙身后的宗室阿哥与侍卫们也出列,宗室阿哥在在一等席面这边,给其他王公大臣、番使敬就与献食;侍卫们则在二等席面那位,给一般官员与其他老人敬酒。
曹颙负责地这桌都是有功名的,各个养尊处优,看着还算康健。 靠北面两桌,是寻常老人,都颤颤悠悠地,像是做不安稳的模样。
曹颙提着酒壶,给座上众人都斟满酒,敬了大家一杯。 众人所用的酒杯都是银制,印着“寿字”纹。 饮毕后,众人也都将酒杯踹到袖子里。 这也是御赐之物,众人又是一番叩首谢恩。
开始有仆役执盒上膳,曹颙算是完了差事,退了下去。 刚走几步,他就见一个老人摔到地上,忙上前扶起。 或许是方才下跪下得太多的缘故,这老人脸上都是汗,嘎巴着嘴说不出话来。
曹颙将老人扶到座位上,看看同席的其他老人。 虽然都穿着新衣服,但是也都是喘吁吁地。
席面已经摆上,曹颙不禁好奇地看了两眼。 正中间是两只铜火锅,一个里面装着猪肉片,一个装着羊肉片,又有羊肉一盘、烧肉一盘、螺丝盒小菜二个、蒸饽饽一盘,烤饽饽一盘。 还有盘黑乎乎的,不晓得什么东西。 主食这块。 是肉丝烫饭。
曹颙看了看座上的老人,没几个牙口好的,也不晓得这些肉能不能嚼得动。
而后,曹颙同侍卫们,又回到康熙御座后侍立。 待宴会完毕,老人们行了一跪三叩礼,康熙在礼乐声中回宫。 侍卫处这些人才各自散去。
因德特黑他们下午还要当值,曹颙便同他约好了几日后再聚。 小满、魏黑等人早已牵了马,在园子外等着,曹颙便骑马回城。
因被护军营地官兵隔开,小满他们离得远,只听到鼓乐齐鸣,并没有看到几千人宴饮地大场面。 因此,众人很是好奇。 纷纷开口询问御宴的盛况。
曹颙摇摇头,道:“盛况不盛况地说不好,就见到几千人下跪磕头了,就算没磕五十,三十个总是有的。 想来,今日城里地狗皮膏药要断货了。 指定有不少老人闪了腰!”
小满又追问吃食,既是宫廷赐宴,想必都是山珍海味,不同寻常的东西。
曹颙笑着说道:“想得美!等咱们回去,让厨房给你准备火锅,除了猪肉、羊肉,还能比御席上的,多两盘青菜!”
小满只是不信,笑着说:“大爷就蒙人,那些人巴巴地进京。 就为了吃个火锅?要是回去跟人学。 指定被当扯谎!”
曹颙笑着打袖子里拿出只小酒杯,扔到小满怀里:“还有这个。 也是席间得的,往后你要是想叫人信,拿着这个说便是!”
小满很是欢喜地收了,又谢过曹颙的赏。
张义笑道:“猴儿,爷大方,倒是便宜了你!怎么着,也得有二两银子重吧?”
小满放手上颠了颠,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笑着说:“嗯,估摸着三两也是有的!”
魏黑与赵同都不上心,只有张义羡慕得紧,腆着脸对曹颙道:“大爷,改日也赏小的一个吧?到底是宫里出来地物什,拿着显摆显摆也是好的!”
曹颙笑着点头,说道:“后日还有八旗老人宴,若是还得了,我便给你留着!”
待曹颙回到府中,曹寅已经早等着了。
曹颙虽然肚子饿得不行,但是见父亲巴巴的神情,还是耐着性子将这次盛宴仔细地描绘了一遍。
没能参加这次盛宴,曹寅颇为遗憾,听儿子说得这般风光热闹,不禁叹了口气。
曹颙劝道:“父亲不必难过,往后指定有参加的时候。 别的不说,就说万岁爷登基六十年时,这老人宴指定还要再摆的!”
“世事无常!”曹寅脸上透出几分寂寥。 康熙已经六十岁,在历代帝王中,已经算是高寿之人,谁会晓得哪里会改天换日。
“父亲只需养好身子,等再过八年,父亲再来参加也不迟!”曹颙笑着说。
曹寅眉毛挑了挑,神色有些古怪,盯着曹颙,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曹颙被他看得发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像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
曹寅沉吟片刻,看了看门口,并没有他人在,便低声问道:“莫非在颙儿梦里,万岁爷享祚绵长,已经过一甲子?”
曹颙眨了眨眼睛,心里却似惊涛骇浪,思量了一回,最终还是点点头。
曹寅盯着曹颙,问道:“在你梦里,咱们家是抄家衰败,那你舅舅家呢?”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鬼之说?曹颙经过重生之事,对这些便否定得有些不痛快了。 若是曹寅晓得所有的真相,还会像过去那般看重他这个儿子么?
曹颙不会去挑战人心地底线,也不会将自己性命安危交到别人手中,哪怕那个人是他这个身体的生身之父也不行。
既然曹寅说着“梦话”,那曹颙便也就选择“梦答”:“舅舅家比咱们家还要凄惨。 因舅舅在夺嫡中站错队,又有户部亏空在那里放着,被新皇不容,很快便被抄家了!家眷与仆人在苏州就地变卖,因地方百姓晓得是旗人,不敢买卖。 以致于卖了多日,没卖出去,后来发回京城,为新贵家仆。 ”
说到最后,曹颙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昨日李煦亲自过来,说是与富察家定了二十六日过去相看,又同曹寅订好同日南下。
在京城众人眼中,曹家与李家还是密不可分;那在那位冷面阿哥心里,会不会将曹家也顺带着嫉恨上?
他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曹寅道:“你舅舅……你舅舅如何……”
曹颙回道:“流放宁古塔,冻饿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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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门内,雍亲王府,书房。
四阿哥坐在书案上,手腕上缠着一串檀香木佛珠。 屋子里还有两人,就是他心腹幕僚戴锦与他早年的侍卫傅鼐。
四阿哥也是刚到畅春园回来,想到近日得到的消息,问傅鼐道:“听说李煦这些日子往曹家跑得很勤快,曹寅却是行事谨慎,走访几处,也不过是亲朋故旧。 照你看,李家会不会牵线,使得曹家倒向那头?”
傅鼐神色有些复杂,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才是。 曹东亭是万岁爷冲龄之交,素来最为万岁爷倚重,可算的上是纯臣。 ”
四阿哥点点头,与戴锦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傅鼐心里正喟叹不已,就听戴锦笑着说道:“阁峰,你同曹家地恩怨,王爷同我也晓得些,说起来还是你不占理。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不是同曹颙相处的也不错么!这几日也去瞧瞧曹东亭,若是能了了旧怨,也算是好事一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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