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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雍正既怒了,少不得要迁怒与人。
不仅仅是发作一个博色的问题,博色既是品行不端,那选择将其两个女儿指给阿哥为妾室的宫妃少不得就要担个失察之责。
十五阿哥身边那个,真要追究起来,就是孝恭仁皇后的事了。
十五阿哥早年可是养在永和宫,除了嫡福晋之外的女人,也都是孝恭仁皇后给选的。
雍正再恼,也发作不到死了的生母头上,少不得就迁怒有资格有二十一阿哥选人的皇后一番。
迁怒完皇后,雍正才想起来,因皇后这几年病弱,宫务多是由熹妃镶理,于是熹妃那边也没落下。
如此随意给小叔子指人,就算还算不到“不慈”可轻慢之名是跑不了的。
皇后与熹妃虽觉得冤枉,也只能各自请罪不提。
这皇室指婚,向来讲究“妻贤妾美”。除了嫡妻要讲究女方家族父祖官职外,侧室妾侍这些就要看美貌与是否宜生养。
那博色的妻子是牟能生的,两个女儿又都长得出挑,被选为阿哥妾室就不稀奇。
谁会想到,隔了多年,这又成了错?
两人不敢向皇上抱委屈,也不好迁怒于始作俑者密太妃,只能想法子折腾两个瓜尔佳氏。
她们也晓得,若不是这两个人有子嗣,不用她们出手,皇上就能给她们贬到辛者库去。
有了子嗣,就只能在阿哥身边留着。
二十一阿哥还好,是个规矩的:十五贝勒府那边,要是真要护着,不至于让那瓜尔佳氏吃什么苦头。
于是,在密太妃使宫嬷嬷去过十五贝勒府后,皇后又遣人下去,却不是打个过场,而是奉命教导瓜尔佳氏“规矩”。
婢妾就是婢妾,若是再说享受侧室夫人的享受,却是不能:几个孩子,也都挪到正院,由十五福晋抚养……
当曹颙知晓博色一家所受的“另眼相待”后,都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虽没有死罪,可这钝刀子下去,更是肉疼。
事到如今”在旁人跟前,他能做不相干状,在十六阿哥这边却是不好含糊。
要不然,倒好像是他挑了事儿心虚一般。
十六阿哥是晓得曹颙脾气的”不惹着他还罢,若真惹着了1也是个小心眼的。
一边是多年至交好友,一边是同胞兄长,即便十五阿哥糊涂,十六阿哥也不愿双方结成死仇。
可要是不说点什么,又糊弄不过曹颙,十六阿哥便九分真、一分假地说了十五阿哥勾连宗室之事与密太妃教训儿子的用心。
所谓“勾连”阿哥,还在理郡王弘皙身上。博色三女正值妙龄,本当参加明年选秀,却报了病弱,想要私下里许给理郡王府。
理郡王身份敏感,岂是能沾的?
至于曹颙这边,是因瓜尔佳氏家那边看上曹颙的掌部之职,想为博色拉个关系,才提到长松入门之事。
事情说的合情合理,曹颙不管心里作何想”面上还是点头信了。
李氏虽不在京,却是有初瑜。
即便不好随意递牌子请安,预备些孝敬送到十五福晋处,请其进宫时稍带给密太妃也说得过去。
曹颙毕竟不是傻子,即便后知后觉,也察觉出十五阿哥的真正用意。
只是在十六阿哥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真要是撕巴开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曹颙虽说暗恨不已,可心里也没想到将十五阿哥怎么样。
有雍正在台上,还有十六阿哥越来越风光,十五阿哥自己就能将自己折磨够呛,哪里还需要外力?
先有十二福晋,后有十五阿哥,曹颊晓得,闺女的亲事真的拖不得了。
虽说有老话,一家女百家求,可真要等到“百家求”时,又不能将女儿割成一百块,那真的要得罪鸟十九家。
天慧虽不至于此,可也是京城权贵中炙手可热的媳妇人选。
像伊都立、永庆这样的相交都透过话,其他打探的更是不少。
曹颙不愿引得妻子对密太妃母子生嫌隙,便借口天慧将及笄,问起妻子心中的打算。
虽说早就想着女儿及笄后就差不多定下来,可初瑜却是挑huā眼,今儿觉得那家的家教不错,明儿觉得这家的口碑好。
就是外放的几个督抚大员,初瑜也使人打听了。
最受她推崇的就是云贵总督鄂尔泰,鄂尔泰原配无子病故,后娶喜塔腊氏为继室,夫妻二人六子二女都是嫡出,走出了名的恩爱。
这鄂尔泰年将四十才得了长子,还能在两任妻子时,都不纳妾,可见是个晓得尊重心疼妻子的。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家风定是好的。
他们家的长子才十五,年纪倒是与天慧相当,可是长子妇难熬,下边还有五个未成年的小叔子、小姑子,嫁过去就是个小管家婆,婆婆又年轻,且有的熬。
“他们家老二出继,承继叔叔家的香火,那边只有个寡婶,毕竟不是亲生的额娘,还能慢待嗣子嗣妇不成?可惜年纪不相当。比天慧要小两岁。”初瑜无限惋惜地说道。
提及鄂尔泰,曹颙可是晓得他要显赫到乾隆朝的。
可没有办法,像西林觉罗家这样人口众多的人家,长子妇实在不是那么好当的。
鄂尔泰第一任夫人是怎么死的?就是操劳死的。
长子妇长嫂,哪里是那么容易做的?
就连曹府这样人丁并不兴旺的人家,内务还繁琐不已,更不要说像西林觉罗氏那样人口众多的世家大族。
“再好的人选,年纪不匹配,也没有法子。若是好的,可以记下,看弄潮她们姊妹,倒是天估有个昔日同窗,是大学士徐元梦的长别,因着给母亲守孝,才耽搁了乡试会试。据天估说,学问比天估还好几分。虽是承重别,可徐家人丁单薄,除了大学士老夫妇外,学士府还有没分家的两个庶子,也管不到长房身上去年我见过一遭,谈吐相貌都没得挑……”曹颙道。
初瑜听子”不由坐正,带了几分郑重道:“承重别?”
承重别”除嫡子嫡长别的,有的时候还指代替父亲成为家族宗子的失父嫡长孙。
曹颙点点头,道:“徐相嫡子早年病逝,留下一双子女”舒赫德居长,年纪比天估大两岁”因为母守孝,不仅耽搁了科举,也没有说亲。还有个妹子,也没有定亲,想着她的年纪,应该等不到明年选秀,许是报了逾岁。”
自打去年在富察家门口见过舒赫德后,曹颙便使人打探一番。
不仅仅打听舒赫德品行,还有学士府家风。
却是越打听越满意。
舒穆禄氏虽是满洲大姓,学士府这一支却是旁支。自徐元梦这一辈起”人丁就有些单薄”徐元梦是独子,并无亲兄弟。
等到舒赫德父辈,还是因舒赫德之父打小身体病弱,徐府老夫人因除了两个女”只有一个儿子,为了丈夫血脉延续”主动给丈夫纳了两房妾,生了两个庶子。
待到舒赫德父亲这里,也是没妾的,兄妹两个都是嫡出。
如今内院管事的也不是大学士夫人,而是舒赫德的胞妹。
大学士夫人身体还康健,可是居家礼佛,鲜少再过问家务。
他心中已经是满意大半,可虽同朝为官,但徐元梦现在年过古稀,担着《明史》总裁的差事,与户部差事不挂钩,两人也实在没有交集的地方。
若是往父祖辈论交情的话,曹寅进京前,徐元梦一直任京官:曹寅进京后,徐元梦又外放浙江,还真的难以谈上交情。
如此一来,曹颙就有些为难。
总不能为了女儿亲事,他主动凑过去。那样的话,倒显得曹家的闺女不珍贵。
曹颙本还想着大不了多留女儿两年,等女儿身体长结实再出嫁,可现下看来,亲事是当定下得。要不然的话,等到明年选秀后,又要同那些落选秀女一道抢女婿。
他看重的,是徐家家风谨慎,舒赫德上无双亲,祖父母年迈,女儿过去就能掌家不说,还少受辖制。
对学士府来说,徐元梦年迈,庶子不成材,别辈弱冠之龄,正是青黄不接。
与曹家结亲的话,即便徐元梦故去,学士府也不会萧条下来。由曹家这边帮扶一把,舒赫德也能在仕途上顺利些。
而等徐元梦故去,学士府因多有仰仗曹家的地方,天慧也不会吃什么委屈。
想到这里,曹颙不由抚额。
若是舒赫德真那样势力眼,也不是女婿的好人选。
曹颙还在想着如何接触下徐元梦,毕竟这个时候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舒赫德没有父母,婚事定是由祖父定的,初瑜在旁已经是来了兴致:“京里几座相府,就数舒穆禄家口碑最好,舒穆禄家子弟也鲜有招摇的。舒穆禄家大太太早年居丧不出,倒是没见过面,舒穆禄家老夫人,却是曾见过几遭,都是在三妹妹府上。”
曹颙这才想起妻子曾提过舒穆禄家与三妹妹婆家有亲的话,问道:“他们家与三妹妹家到底什么亲戚?”
“国公府太夫人与舒穆禄家老夫人是表姊妹,听说两人出阁前就是闺阁密友,一辈子的交情。”初瑜提起,不免有些羡慕。
她生在皇宫,长在王府,即便有亲戚往来,也因尊卑有别,除了自家姊妹之外,鲜少有能往来的朋友。
曹颙却是眼睛一亮:“如此,三妹妹不是正与那边相熟?”
初瑜却迟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即便是老爷觉得好,可毕竟不晓得天慧的喜好若是老爷觉得便宜,可否先安排天慧看上一眼,瞧着不厌了,再劳烦三妹妹想法子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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