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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高家便宣布陆啸为山西漕运的副堂主。这个职位也有些考究,既不会叫他真在短时间内就得了实权,又足以笼络人心,况山西漕运这一股一直被大房一脉紧紧握在手里。陆啸既做了这一股的领头人,虽说可以传送许多消息给二房,可是他也相当于孤立无援,与二房的武力联系彻底切开了。
“……不过既入了这一脉,我们只需放出口风,说你渐渐已接管大房所有事物,高伯伯虽然还身兼大当家一职,却已是有心无力,权为稳定局势罢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高云长如今总觉自己胜券在握,平日里还能收敛点,只与项景昭独处的时候,便放浪形骸起来。此时他正勾了一个舞姬揽在怀里,张嘴吃着舞姬喂给他的葡萄,十分惬意。
项景昭自然看不惯,抬脚踢他屁股:“正说正事呢,你快收敛点。”
高云长不屑地撇撇嘴:“既定了在这青船议事,自然得叫歌女为伴,否则别人不用细想都能知道其中的不对头了。”说着话手还不正经地乱掐,惹舞姬一阵娇笑。
这队歌舞小船也是高大当家当年调教出来的,是一艘有十几二十间客房的中等船只,中间一处大屋用作歌舞娱乐,平日里供自家人饮酒作乐,偶尔也来会客,故不用担心将他们所说的话泄露出去。
虽是这个道理,项景昭还是觉得不自在,高云长看他一眼,眼神一闪,突然凑了过来揶揄:“往日哥哥们是看你年纪小,有些事不好当着你面做,你却不知我们平日玩的可比这有趣多了,偏每逢精彩时节,叫你你却总不来。”
“那时你年纪小,还说得过去,如今你也十三了,也是该通人事的时候了,我这里有许多好货,你若喜欢,只管跟我要,即便挑是天仙下凡,哥哥我也不带眨眼的!”
项景昭不禁扶额道:“我此刻只盼你能好好听我说完正事,我好早点回家歇息罢了。”
高云长见他说得认真,便知他真无心与此,只得放了舞姬让他们去厅堂跳着,自己自跟着项景昭去了里间。
项景昭这才算找到个说话的地方,接着刚才所言又道:“……我想陆啸既得了你要掌家的消息,必得又与你接触一番,他只要露个底,到时你心里自明白谁好谁坏了,到那时……”
高云长立刻打断他:“到那时,我就假意顺从,又挑拨他与二叔的关系,然后我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谁知项景昭却摇摇头:“错了,错了,到那时,你也能硬下心肠杀了陆啸,陆啸一死,你二叔那边没了给甜头的主家,自然……”
高云长插嘴:“自然孤立无援,到时还不是任我拿捏!”说完还一脸兴奋地拍一下项景昭的背,“果然还是你脑子灵光,若我要挑拨他与二叔,平白费好大力气,不如挨个杀过去,倒还利落些。”
项景昭又摇头轻叹一声:“又错了……”话音一顿,他抬头看了高云长一眼,又将目光转到青船窗口看着外面的黑夜,轻声道:“到那时,你二叔没了主家,自然不会再有异心,你自可与你二叔恢复到往日光景,两房同掌高家……”
“你放屁!”身后传来一声断喝,惊得外面的歌舞都停了一瞬,项景昭叹一口气,先向外面丝竹舞队高声吩咐:“继续跳,无妨。”
又转头来看高云长,只见他如今已是双目圆瞪怒不可遏,显然对自己说的话无法认同,项景昭只能轻声地劝:“高家能有如今的地位,长房二房皆功不可没,少了谁,高家都会元气大伤……”
高云长却已气红了眼,恨声道:“大伤便大伤!若不除了这高家蛀虫,以后烂的可就是内里了!”足见其决心深重。
项景昭垂眸思索了一翻,又要劝,却被高云长挡了回去:“你莫要说了,我只问你,若你家有如此叛徒,你也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项景昭平静地与他对视,良久才点头说:“会。”
高云长立刻啐了他一口,骂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着走到窗沿处,手死扣着窗柩,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外面。
项景昭知道已不是什么好时机去劝他,可看高云长反应如此之大,他又不能就此撂手走脱。他是最明白高云长的性子的,平日里还好说,一旦怒气攻心,脑子里便没了半点清明,若做出来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前事毁于一旦还好说,要是把他自己都搭进去,可如何是好?
故而他只能硬挺着接受高云长的狂躁,依然苦劝着。
“云长,我且问你个问题……”见高云长已满脸的不耐烦,显然不想再听项景昭多说一个字,项景昭又是一叹,语气放得更软了。
“你先别这样防着我,我也不劝你,余下的话,都只是帮你认清自己真正想要的罢了。你且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到时若你还要杀你二叔,我也不会阻拦的。”
高云长却不接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还是莫要说了,言语上我总说不过你,却知道你总有千万种法子叫人听了你的,这事上我是不会松口的。”
项景昭笑着摇摇头:“我倒不知你竟如此高看我。我也不是非要留你二叔,不过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总觉得若杀了你二叔,于高家不利。”
“现你既是高家继承人,我从你这里问几个问题,也好了解高家的情况,总好过我只在旁边看着瞎指点。”
高云长听了这话,神情才松动了,脚尖微动,稍稍朝着项景昭方向了。
项景昭看他动作,知道他肯听自己说了,暗松了一口气,静立片刻,才问:“你知我是个急性子,也不耐烦问许多虚的话来稳你,我今日只先问你一句,你当自己是高家人,还是长房人?”
高云长立刻炸了锅,向前疾走几步,铁掌拽住项景昭的衣领将人提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瞪着项景昭咬牙问:“你问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若杀了我二叔,就不配做高家人了?还是你觉得我二叔雇凶来杀我父亲,就是高家人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