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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左画了不少面具的图稿,全部都是只能遮住半边脸孔的,有华丽到让北方忍不住做了自己私藏的,也有诡暗到左左自己喜爱得磨着北方做出来自己玩的,各式各样,或张扬或沉寂,但是看来看去,左左都觉得不适合邓亚来。
邓亚来的一生太过悲剧,在最风华正茂的时候毁了个彻底,没疯就已经是意志坚强了,这样的面具戴在他脸上,他觉得面具的份量太轻了,不衬他。
最后,左左重新画了一幅图稿,想的时间花的最多,下笔画出来的时间却是最少的,那面具实在是太过简单,廖廖几笔便出来了。
北方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这样就可以了?”
“他不需要花哨的东西。”
可这也太简单了,不就是一株破土而出的杂草吗?和他喜欢的那张相比,这张简单就入不了眼。
但是心底他却暗暗认同,这株草也许不起眼,但是很符合邓亚来。
看他还在拿着看,左左一把压了下去,那力道差点把那纸直接给撕拉破了,“做不出来?”
北方纸都不要了,给了左左一个暴栗就消失在她面前,“你给我等着。”
等着给她面具吗?左左耸耸肩,不把这威胁当回事。
再一次来到邓家时,邓家人看她的眼光异常复杂,左左无视了这些人,低头道:“依依兰,跟我进去。”
依依兰不太愿意,求救般的看向自己的爹娘,邓青虽然不忍,还是别开了头。郁珍却心疼得不行,当下就走到前头,一脸恳求,“左左拉巫,依依兰还小。也没见过满叔几次,我好一段时间没见着依依兰了,您看能不能让我们去说说话?”
问题果然是出在她身上。左左再一次看向这个女人,头一次见面时她对她的印象是极好的,为了自己的孩子刚生产完就下床来求情。满身洋溢的都是母爱。不过是几年时间,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那么大呢?
“既是亲人,为何会没见过几次?”
郁珍看了丈夫一眼,软软的道:“依依兰头一次去见的时候就吓哭了,后来见一次就哭一次,所以这两年就……”
左左低头,“依依兰,你害怕吗?”
依依兰很想说害怕。但是一想到自己是巫女,那句害怕就说不出来了,挣扎着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怕。”
赞赏的摸了摸她的头,左左声音温柔了许多。“那是你的亲人,只会保护你而不会伤害你,本来就不需要害怕。”
郁珍还想说什么,被老太太一拐杖敲在小腿上,那力道差点让她当场就跪了下来,邓青赶紧上前扶着她退下来,不敢再惹老太太不高兴。
左左当没看到,牵着依依兰进了屋,比起上次来,屋里比上次要明亮了些许,床上的人眼神烁烁,仿佛想把进来的人给看透,这么近的距离,外面的动静他又怎么会听不到,那看似无意实则维护他的话让他冷寂了许多年的心都暖了起来。
在床侧坐下,左左对低着头的小孩道:“依依兰,以后我给别人诊治时,你都要仔细看着,教得再多都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有用。”
“是。”不甘不愿的应了,依依兰还是不抬头。
左左心下怒火有点压不住,双手抱胸向后仰,一副绝对不该出现在巫女身上的女王姿态,声音冷然,“依依兰,给长辈见礼还需要我教?”
知道巫母是生气了,依依兰赶紧跪下磕头,“叔爷安好。”
“抬头,重来。”
依依兰鼓足勇气抬起头,看向邓亚来那张如利爪抓过的脸,身体抖了一下,重新跪了下去,“叔爷安好。”
左左勉强算是满意了,看向邓亚来。
邓亚来一直淡淡的看着,家人谁对他真心,谁心里对他嫌恶,他心里看得如明镜一般,显然这个孩子是不喜欢他的,包括她的父母在内。
以前因为他们的态度他愤怒过,但是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起来吧。”
依依兰偷偷看了巫母一眼,这才站了起来,乖巧的站到左左手边。
把垫枕拿出来,“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就是不把脉左左也看得出来他身体好了许多,已经快要枯竭的身体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收回手,顺手把垫枕也放回药箱里,“身体轻松许多了吧。”
邓亚来点头,兴奋劲早在左左拉没来之前就已经过去了,“你给我吃了什么?”
“好东西,你们不是都以为我有许多神灵留下的东西么?”
“就算有,也不会是无限量。”错了,是真的多得你们无法想像,左左不接这个茬,不承认和说谎还是有区别的。
“你的筋脉还需要再养养,这段时间练功不要过量,虽然我是给你画了张大饼,但真要吃下它,你最少需要半年时间调养身体,不然你身体会受不住。”
“你那天不是这么说的。”
“我只是忘了说最后两句而已。”
邓亚来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语,在一个残疾人面前耍赖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莫干部落就左左拉一个了。
“我今天原本不一定非要过来,就是想起这事没提醒你才过来的。”左左继续给自己找理由,当时她确实(书书屋最快更新)是忘了,本来离开的时候已经想了起来,可一想到那人好不容易被她挑起了积极性,要是又被打压了下去了可不好。
反正早几天晚几天知道都问题不大。
“你肚子上的伤当时没有缝合,愈合的不是很好,那地方应该是当年流血最多的地方吧。”拿出一个不比小指头大的瓷瓶递过去,这是掺了水的万年髓心,“把这个抹在伤口上,全部,一滴不能浪费。”
再一次听到一滴不能浪费这句话,邓亚来哪还能不知道这东西大概就是他的身体能好得这么快的主因,接过来打开闻了闻,“可以喝掉吗?”
“可以。”
邓亚来刚想往嘴里倒,左左又道:“喝掉就没有了,你那伤口永远也别想好。”
手顿时停在半空中,不知道多少年没被人这般戏弄过的邓亚来有些恼,可一想又觉得好笑,这年轻的巫女胆子还真不小,也……不拘于小节,部落哪一任巫女不是正正经经的,就怕威信不够,得不到大家的信任,可左左拉却像是个顽皮的孩子,根本没有那些讲究,这样的巫女有血有肉多了。
左左脑筋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要是可以,我想看看你肚子上的伤口,不亲眼看看,光靠把脉我心里会没底。”
邓亚来这一次是真惊了,虽然他们是两辈人,但也脱离不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的范畴,她居然说要看他肚子上的伤口,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家……
“我这伤口并不是正在肚子上,而是在……下面一些。”差一点就让他做不成男人的地方,这哪能让她看。
做为医者,就算你真伤到了那里,该看还是得看,要是在现代,左左就敢这么说,可现在嘛,她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了嘴,时代不同,规矩也就不同,她还是适应大环境比较好。
“答应你的东西已经在准备了,下次给你带来,药要继续吃,我在里面加了不少好东西,老话一句,一滴也不能浪费。”
这次邓亚来很老实的应了,手里的小瓶子被他微凉的体温捂得温热,才受伤时他希冀这是一场恶梦,总有醒来的一天,后来认清了现实,他再也没有期待过会有奇迹出现,可现在,老天爷好像在弥补他了。
离开时,依依兰想求巫母让她在家里呆一会,她好长时间没见过爹娘了,也想念娘做的饭菜了,可抬头看到巫母的眼神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不用问也知道,巫母不会同意的。
以前巫母都会让她回家住的,依依兰觉得有些委屈,巫母对她越来越不好了。
晚饭时候桑巴来了,看他连走路都是一阵风,左左心里隐隐知道,这安稳日子大概要过不久了。
“左左拉,亚来哥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不错,桑巴叔叔,在这里吃饭吧,马上就可以吃了。”左左示意褚玲去叫海棠多弄一个菜,边给桑巴倒茶。
“好,早听说海棠饭菜做得好,今天得好好尝尝。”一口把茶饮尽,环视了下四周,这几年部落里其实有了很大的变化,只有左左拉这里除了外面多了个院子外,里面依然还是老样子。
“听说今天又出去了一批人。”部落的变化左左拉并不是不知道的,桑巴叔叔来找她占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这一切都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改变。
“恩,总得在你出去前把外面弄妥当了。”
看样子是真快了,左左抿了口茶,完全不知其味,她喜欢安定的日子,一旦改变,将要面临什么谁都不知道。
“这几年一直在做出山的准备,左左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很多了,叔叔知道你不愿意出去,但是避世虽然能让部落繁衍下去,却也消磨了族人的意志,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彻底失去优势,出山势在必行。”
她其实是愿意离开这里回到人群中的,但要是出去就意味着战争,她觉得在这里窝着也没什么不好,左左勉强的笑了笑,“我知道的,桑巴叔叔。”(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