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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绿色军装的贺军尧由远及近而来,他大步走路的样子浑身散发出慑人的铁血气息,身姿笔挺,步伐稳健,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野性与残戾。
贺军尧看见校门口停着的车子,三两步走到跟前,打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你提前回来了。”贺军尧看着车内之人沉声说道。本来说好是今晚才到的,谁也不知道他上午回来去了云县。
“阿久说的。”叶老四声音骤然变冷,眼神含冰。
“你都知道了。”贺军尧眼神变得凌厉,眸中阴骛之色一闪而过。“那些人已经受到惩罚了。”眼神闪过一丝懊恼应该早点儿派人保护南儿,不然也不会让她置于危险之中,虽然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谢了。”叶老四神色恢复如常,显然是谢他派阿久保护方默南。
贺军尧眼神晦暗不明,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抬眼问道,“不回家!我们这是上哪?”
“去私房菜馆。”叶老四对前面的司机说道。
车子一转弯,进入胡同,很快停在一座四合院门口,漆黑的大门掩着,静谧的空间中只听到声声鸟鸣,弥漫在空气中是淡淡月季花的香味。
贺军尧轻叩黑漆木门上的铜环,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当看见门外来人之后,“贺少!请进。”声音甜美悦耳,脸上挂着完美职业般的微笑。
“呀!四少什么时候回来的,请进。”她看清贺军尧身后之人,笑得花枝招展的。
“青玲是越来越漂亮了。”叶老四上下打量着她,笑着打趣道。
“四少,难道青玲以前不漂亮。”范青玲故意嘟着嘴,一副小女人的娇态。
“我说错话了,该罚!”叶老四和范青玲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
“咳咳……”贺军尧轻咳了两嗓子,提醒两人,闹够了吧!
范青玲听到贺军尧轻咳的声音,心里惴惴不安的瞄了他一眼,立马乖巧了许多。“还是老地方,两位请。”她率先朝前走去。
范青玲可是真怕这位爷儿,冷峻地脸上面无表情,冷眼扫过来,眼神冷到极致,气场孤傲冷寂,看人无差别地冷飕飕,那真是冷的让人如坠冰窖。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怕他。
贺军尧和叶老四落在在‘书’厢,范青玲亲自给他们二位斟茶,“二位点什么?”她站在离两人两米开外的地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微微弯腰,恭谨地问道。
“上今晚的主打菜。”叶老四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
“好的,请稍等。”范青玲微笑着欠身出去。
贺军尧和叶老四默默的喝茶,叶老四这才有空闲打量下这间奢华地书厢,地面上铺着一块很大地真丝地毯,房间以华贵地宫廷装饰为主,刺绣的精美装饰画悬挂在四壁。工艺考究地陶瓷饰品摆放在博古架上。一排排的书籍整齐的码放在墙边的书架上,当真是古香古色,餐桌是仿明清风格的花梨木圆桌,精雕硬木龙椅,处处透着一种高贵气派。
“几个月不来,这里又变样了。”叶老四扫了一眼房间问道。“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摩挲着下巴,尤其是那把摇椅,“哦!对了南南家的书房好像就是这样,不过没这里华贵。”
叶老四扭头看向贺军尧眯起眼睛,“你让人整的。”
“嗯!”贺军尧轻点了下头。“觉得很适合就弄了。”
叶老四刚要说什么,范青玲去而复返,身后是一派穿着银白色旗袍的服务员,把一道道菜摆满桌子后,范青玲道,“今晚是厉家菜,二位请慢用!有什么需要请打内线。”她的笑容得体大方。
话落范青玲欠身领着众女人悄莫声息的退下,房子四周也不留任何人在这里待命服务。
厉家菜深受慈禧和皇帝喜爱,所以此菜来自宫廷。
今晚上仿制慈禧日常食用的“燕翅席”:第一道为小菜,计有炒咸什、酱黄瓜、虾子芹心、芥菜墩、京城熏肉、凤干鸡、琥珀桃仁、桂花糖藕、玫瑰小枣、炒红果等;第二道为熟菜,计有黄焖鱼翅、白扒鲍鱼、软炸鲜贝、浇汁活鱼、烧鸭和清汤燕菜等;第三道是汤和甜食,计有鸟鱼蛋鸡汤、炒蛋羹、核桃甜酪。
别看摆满了餐桌,走的是精致路线,白色的底盘上面描画着蓝色的图案,里面的菜肴是只有两人份儿的,碗筷都有些清代餐具的感觉,时光倒流的感觉。
两人彼此知道对方明天都有要紧的事,所以没叫酒助兴。
“唔!大厨的厨艺又精进了不少。”叶老四拿起餐巾纸抿了抿嘴唇。
“这份养气的功夫见长啊!”贺军尧看着叶老四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吃东西,真是感慨万千,前几年的变化还不是特别的大,今年让他感触最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有着阳光笑容的纨绔子弟了。
叶老四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眉眼没抬,接着吃。
两人都不说话,专心的吃饭,饭后移驾到沙发区,叶老四缓缓从衬衣的口袋中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打火,点燃,轻轻啜了一口,一系列的动作,他做得不紧不慢,像是在进行一场华丽大气的表演。
缭绕的烟雾隐匿了他的表情,只隐约能看见那张邪肆如撒旦般的俊颜透露出丝丝狠戾之色,寂然,森冷,让人陡然生出这样一种感觉——即便是再明媚的阳光,也照不亮他眸中暗沉的角落。
“老四,没事吧!”贺军尧拍拍他手,见他摇头,又重新泡起了功夫茶。“我不希望你变的想我一样。”
“没事?”叶老四摆摆手,沉声说道。“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说出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语。
贺军尧泡茶的水,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开始泡茶,“后悔吗?走在钢丝绳上,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呵呵……”叶老四自嘲地笑了笑,“不后悔。”已经走到这一步那里还能后悔,只能走下去。
贺军尧微蹙着眉头道,“既然要走下去,那么就要想好退路。苏联的乱局已定,这无论是哪个国家。大乱之后必然有大治,老毛子也是人。他们地国情或许与咱们国内不同,但是这一条社会的基本规律他们也无法摆脱。所以,我相信虽然老毛子地国家现在闹的欢,但是当这乱象过后,一切终究会有归于平静的时候。就像当初国内那场‘拨乱反正’一样,像咱们这种异国他乡的外人,此刻在那里虽然风光无限。但是当那尘埃落定之后,咱们难免会被老毛子揪出来秋后算账。”他继续道,“那么就要有自保的能力。”
“嗯!这个我明白。”叶老四黑眸半掩低声道。
“眼下老毛子那边状况如何?”贺军尧问道,他需要第一手资料。
“在那里,你感觉不到丝毫的朝气,甚至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机,在这种氛围下,根本找不出几个负责任的人来关心自己的国家,关心那些所谓的国家资产。在那里,人们更关心的自己能够得到多少利益,能够拿到多少好处,至于说其他的东西,根本没有人去关心。人们为了能够顶住对手所制造的压力,整个苏联全境从东欧到远东的所有军区就能够拿大批的国有资源、军工企业作抵押,换取少得可怜的那么点所谓军费;为了能把自己的荷包装满,整个官僚机构他们什么都敢卖,以超低廉的价格卖出去,套取国有资产。”叶老四感慨道,“眼下苏联的局势这样发展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用不了几个月,这个曾经称霸东方的国家就会分崩离析了。 腐败的最可怕之处就在于它的腐蚀性,一个人的腐败原本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是这种东西一旦出现,它就会如同杂草一般飞速蔓延,侵蚀大片大片的良田,最终,当荒草密布、荆棘丛生的时候,任何人再想来动它,就是必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了。”
布尔什维克党在苏联存在了九十余年,执政七十多年,目前在全国拥有党员一千七百余万,像这样一个政党,其内部的势力纠葛必然是复杂中带有一定的规律性,同样的,其内部的利益分配也是复杂中带着一定的规律性,而从外部来看呢,整个的布尔什维克党,却又一个统一的利益群体,他们通过一系列的章程、组织结构,将这个庞大的利益群体凝合在一起,主导着整个苏联的权力结构和利益分配。因此,从这方面讲,无论是党魁还是党内各方面的负责人,他们所拥有的权威绝不是与生俱来抑或是一成不变的,他们屁股下面的宝座要想继续坐下去,就必须迎合党内大部分人的喜好,否则,他们的座位就坐不稳,手中的权力也得不到保障。
当政者是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他们都在玩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好一点儿把烂摊子传给下一任,戈氏只是倒霉蛋儿,传到手上的是炸弹,‘砰’的一下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