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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对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曾经遭受着列强侵略和殖民的民族和国度,历经沧桑走过了整整七十载,到得如今,这条沉睡千年的东方巨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举国欢腾,喜迎大庆,歌舞升平,国泰民安。
距离那条此时举世瞩目的长街并不算太远的山腰四合院内,秋风徐来,有人怀抱着儿子,坐在池畔的石桌旁,教女儿点点下着围棋。
“爸爸,你为什么不去参加?”点点仰着小脑袋,小辫子在秋日上午的阳光下一晃一晃的,与阮钰一般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对面的父亲,在她看来,父亲也是有足够的能力和荣誉站在那里的。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将原本跪坐在石凳上女儿也抱在了怀中,如此一手抱着吸着奶嘴的儿子,一手抱着满腹奇怪问题的女儿,走过九曲桥,走向池上的那处八角亭。
蔡家女子准备好了果盘正欲送来给父子三人,此时便也跟着到了那铺满秋阳的小亭里,伸手接过点点,笑着摸了摸点点的小脑袋:“你爸爸这是要深藏功与名!”
李云道轻轻一笑,望向那此时应该热闹非凡的方向:“现在想想,总还是有些后怕的,成吨的炸药,还有不下二十个狙击点,该死的……”
点点也稚声稚气地学着说了一句:“该死的……”
闺女立刻被当爹的亲了一口,而后教育道:“可不能学爹爹说脏话!”
小妮子吐了吐舌头,嘻嘻笑着撒娇道:“爹爹是好人,好人打坏人……”
怀中的小青龙也伸出细嫩的指头去抓爹爹的脸,几下没抓中,却依旧乐此不疲。
“要不是因为这次的大庆,这网还可以撒得更大些,到时候就算不能给他们一锅儿端,但情况也一定远远好过现在!”李云道不无惋惜地说道。
蔡家女子微微一笑道:“他们都觉得,眼下这般胜利,已经超出太多人的想象,打了一些人的脸,但他们也许根本不知道,打不打脸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有损华夏利益的蠹虫能不能多清理掉一些。”
李云道笑着颠了颠怀中的儿子,说道:“媳妇儿,我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高尚,能顺道打他们的脸,我还是很高兴的。”
尽管这场胜利在李云道自己看来,还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场足以堪称是新中国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反间谍战役之后被情报学院收录,成为了军方反间谍课程的经典教材。
大庆的报道铺天盖地,人们在社交朋友圈内分享着扬眉吐气的兴奋和喜悦,但是关于这场反间谍战的胜利,只在军方的某些绝密文件中提到了相关细节,没有人知道有多少或年轻或资深的华夏特殊战线的工作人员,为了这场不一般的胜利究竟付出多少心血,甚至于生命。
举国欢庆这一时刻到来的时候,在津门的某处空旷码头,汹涌的潮水不断拍打着堤岸,天空阴霾得如同马上便要掉下来了一般。
码头的货仓似乎已经废弃了许久,只有呼啸的北风穿过那些破旧不堪的窗户,带着一丝肆虐的气息,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咆哮。
特蕾莎强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痛,轻轻咳嗽了两声,就这样还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几乎窒息。
她也是原本打算在京城混水摸鱼的其中一支力量,但突如其来的正面扑击,强大得几乎让她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那人居然在京城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她费了极大的努力才勉强逃出京城,但依然被无处不在的二部特工疯狂追杀,从京城一路跟到津门,此时她好不容易寻到了这处偏僻的码头。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让她很安心,因为她发现,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几乎都可能会有二部的眼线。
她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度,而后她又忍不住在思考一个问题,眼下华夏人几乎遍布全球,若是离开了这个国家,依旧会出现像自己这几天碰到的现象,那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们是如何把路边一个糖水的老先生也发展成他们的眼线的?她几乎有些不想往下深思。
当然,这些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眼下,如何逃离这个国家,才是对她来说首当其冲的问题。
几乎在她陷入深思的同时,她全力肌肉陡然崩紧,而后强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疼,一个前滚翻,而后向侧前方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串子弹打穿了她刚刚所在的那处墙壁,远处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伏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特蕾莎突然笑了起来,她想起几个月前,自己还意气风发地堵下朱瑾瑜的车,双方开始了第一次合作。
到此时,朱瑾瑜下落不明,而自己却也被对方赶得如同丧家之犬,那位在半途见风向不对便与自己分道扬镳的骑士长此时恐怕也早已经回归了天神的怀抱。
圣主啊,你为什么不降下天罚,来惩罚这些毫无信仰的人?她在口口默默滴喃着。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外面传来这样的声音,让她想起了那张长着一对桃花眸的年轻男子。原本她以为一切会很顺利,却没想到连长老圣玛丽亚也死在了那座山上。
她自认是不如长老圣玛丽亚的,那场原本万无一失的刺杀却不知为何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戮,
刚刚一扑,若是在平时,自然伤不了她分毫,但是此时她已经被二部高手追杀了整整两日,天知道那个在全世界情报机构眼中最神秘的华夏军情机构怎么突然冒出来那么多的当世高手的,这跟她此前得到的任何一条关于这个机构的消息都完全不同。她听着那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尽管心中仍想反抗,但此时内外皆受伤的她,却连抬一抬手指都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痛苦。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感觉到有人走到她的身边,似乎是将手伸过来试了试她的鼻息,而后听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太好了,还活着,主任要求,尽量抓活的。”
还
是那处铺满明媚秋阳的池上小亭,怀中的小家伙到了要睡午觉的时候,哈欠连天,但似乎很喜欢跟着父亲和姐姐在这秋日里的下午晒着太阳的感觉,一直在强撑着,但最后还是便“女魔头”蔡桃夭抓回房间睡下了。受了牵连也被抓回屋睡午觉的点点一路撅嘴,但夭夭妈妈在家中的权威却不是她一个小不点就可以抗衡的。
等到蔡桃夭带着孩子们离开,阮钰才揣着两根水果黄瓜进了亭子,丢给自家男人一根,自己那根在嘴里咬得咯嘣作响。
“嘿嘿,这回把老头子们的脸都要打疼了吧?”阮钰有些幸灾乐祸,以她的脾性,是很乐意看到自家男人狠狠扇那些人耳光的。
李云道笑了笑,看着这个如今已经为人母的女子,年月似乎从未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脸上没有皱纹,腰间没有赘肉,就冲这两点,便一直让苦于眼角鱼尾纹的齐褒姒羡慕不已。
“刚刚也跟桃夭聊过,虽然终极目标并不是奔着打脸去的,但能切切实实地打上几巴掌,我心中还是很痛快的!”他如实说着,这样的事情,在自家女人的前面,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我那天夜里听你给他们下指令了,为什么要抓活的?”她嘴里嚼着黄瓜,有些呜咽不清,此时坐在小亭的边缘,晃着小腿,像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很难想象,换上一身职业装的她是如何在那贸易之战的漩涡里为了国家利益而奔波忙碌的。
“人活着,便有利用的价值,死了便只是一堆发臭的血肉,我要那些血肉做甚?”李云道笑着解释道,“秦老临终前叮嘱了不少事情,其中一件便是改革开放后这些年,随着我们的国力越来越强,落入敌人手中的特勤人员也就越来越多,秦老交待了,让我集毕生之力,能救回来几个算几个,哪怕伤了、残了的,这对二部来说,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阮钰也是出生在军人家庭,自然清楚若能聚拢一批情报战线上的老兵,这对李云道下一步的工作,将起着几乎决定性的意义,此时也点点头道:“若是真能换回来一些人,去伪存真后,倒的确可以作为你接下来在二部的中坚力量。”
李云道笑了笑,反而摇头:“这些人回来,大部分都不会立刻投入战斗,我会让他们在情报学院休息一阵子,一方面是防止有人掺沙子进来,另一方面也是要让那些脑袋瓜子聪明的年轻人好好看看这些可以作为榜作的前辈。十年前他们可为二部的中坚力量,但十年前,二部的脊梁骨一定是从情报学院毕业的学生。”
阮钰点点头表示理解,而后道:“据说吴千帆提议让你兼任院长?”
李云道苦笑一声:“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是一个有想法也同样有行动力的军人。他自己也知道,若是他兼任了这学院的院长,就必然不会置之不理,这当中很多事情自然也要按照他的想法和意愿去做,在教书育人这一道上,他知道自己并不擅长,但又忍不住会想管,所以干脆还是不要当这个院长的好。华夏军人,当以吴千帆为榜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