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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副台长忐忑不安地去了台长的办公室。
台长并没有办公, 只是随意地坐在一旁待客用的沙发上,见到许副台长后,他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到他的面前坐下。
许副台长心里惴惴不安。
他知道台长找他究竟为了何事, 可他也拿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来,只能陪着笑, “台长。”
台长笑得温和,他脸上完全看不出怒气, 一边给许副台长泡了一杯茶, 一边开口道,“简攸宁一事,你是什么样的想法说来给我听一听?”
自从在魏老的寿宴上知道了简攸宁的人脉与能力,台长还打算好好关照一下对方。
像他们这类人,非常信奉风水玄学,指不定哪一天就会求到对方的头上。
多一条路子,就多一条命。
可现在倒好,还没关照呢, 对方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如此欺负。
说的好听是辞职, 说得不好听还不是因为被逼无奈。
这让后来才得知消息的台长气得七窍生烟。
此刻他有多温和, 心里就有多暴怒。
许副台长在别人面前可以作威作福, 但他的称号中毕竟还带着一个副字, 遇到台长, 他也只能低下头。
听着对方不动声色地询问,他的脑门上沁出了一层薄汗,连忙开口解释道, “台长,我是真不知道简攸宁会如此冲动,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请回电视台来的。”
台长从喉咙口发出了一声闷笑,沉声道,“我知道你也是为了电视台的赞助才走了一招错棋,但电视台里白纸黑字和康烨签订了合同,千万以上的赔偿金总得有人承担,不能因为你们个人的失误而白白让台里蒙受损失才是。”
许副台长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这赔偿金,他哪里承担得起?
“台长,这……”
台长手指在桌面上轻叩,身体前倾,略带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异样之色,“当然,你是我一手提拔出来的。”
“我也不忍心见你如此,现在,你还有一周的时间可以来挽救,要么亲自上门把简攸宁求回来,要么就让康烨打消追究的念头。”
“如果这些你都没有做到,那我也就只能忍痛,公事公办了。小许啊,这么多年你一步一步的走到至今,也很不容易啊,千万别失足了。”
他话里的意思,俨然要替简攸宁出一口气。
可心底深处,台长也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在。
这两年,手底下的几个副台长,一个一个的都不安分,索性拿一个开刀,示示威。
他还没退休呢。
许副台长快急的哭出来,这两年养尊处优的哪里被这么胁迫过,“台长,我也是为了台里啊,不能这么对我。”
“简攸宁那里,我已经私下里给她打过电话,可她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怎么说都不肯回来。”
“而且新人的合同您又不是不知道,单方面解约,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所以我真是没有办法。”
台长露出了一抹笑意,眼角的皱纹愈加深,虽然是笑着的,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冷酷无比,“祸是你闯出来的,自然也是要你想办法才是,作为台长,我肯定要给员工一个公道。”
他放下茶杯,然后开始赶人,“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离开了,记住,就一周的时间。否则台里会公事公办。”
“至于那个得罪简攸宁的员工,就一并开了吧,看着也碍眼。”
许副台长嘴唇嗫嚅,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的大脑空白一片,茫然至极。
这高价违约金,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办公室内,他坐在椅子上思索了许久,最后才忍不住给楚旭打了一个电话。
这件事情,他同样也是受害者,凭什么只让他一个人承担。
楚旭才应该担大头才对。
而留在办公室内的台长迅速地给贺玉兰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听后,他立刻殷勤道,“魏夫人,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简大师受委屈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秉公处理。”
电话另一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台长连连点头,应和了好几声。
这才挂了电话。
***
周日午后。
简攸宁如约去了海岛咖啡厅。
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又叫了一杯咖啡,便一个人默默地坐着等王筱筱。
王筱筱昨晚兴冲冲的给她打电话,非说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讲,所以两人才约在了咖啡厅。
简攸宁左手撑腮,透过清晰透明的落地窗,目不转睛的看着街道上过往匆匆的行人,耳边是清雅缓慢的轻音乐。
一时间觉得宁静极了。
王筱筱来的很准时,她的脸上画着精致得体的妆容,与初入职场的模样完全不同。
把包放在一旁,又点了一杯咖啡,她才忍不住开口道,“攸宁,你怎么就辞职了呢?”
“首都电视台工作机会难得,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放弃了你的大好前程啊。”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简攸宁喝了一口咖啡,认真的解释道,“放心吧,离开了电视台,我还有别的工作可以做。你就别替我打抱不平了。”
王筱筱大约能够摸出简攸宁的性格。
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也不再遗憾,只幸灾乐祸地开口,“攸宁,你还记得咱们电视台里和康烨签的合同吗?现在你一走,电视台里即将背上千万的赔偿金,许副台长那张脸别提有多难看了。”
“连我心里都觉得痛快极了。”
简攸宁倒是没听说这事,她抬头询问,“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电视台里当初图便宜,直接指定了你当主持,结果现在惹出了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王筱筱只当玩笑听,想到了什么,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那许副台长还来找过我,说我是你的好朋友,让我劝你回心转意。”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用那样温和的语气和她交流,现在王筱筱还能回想出当时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我当时就告诉他,自从你辞职后,咱们俩就没了联系,一个外人的话,你是不会听的。”王筱筱脸上露出些许得意,“怎么样,我够朋友吧。”
简攸宁哑然失笑,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再回电视台。
如今听对方再讲这些事,就像是旁观者般。
“今天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事情?”
王筱筱摇了摇头。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是有人请我把你约出来。”
见简攸宁神色自若,她稍微安心了些,然后详细地解释,“台里的邱馨莹你知道吧,当初和你一个部门的那个,是她央求我带她见你一面。”
王筱筱并不知道邱馨莹和简攸宁的过节,“她这段时间帮了我不少忙,提出这个要求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攸宁,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不管她和你说什么,你不开心的话,敷衍就是。”
简攸宁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邱馨莹了。
听到这个名字后,她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是谁,虽然她不愿意见到对方,可看到王筱筱央求的眼神时,她沉默了一会儿,但并没有拒绝。
毕竟王筱筱对她还有着几分的真心。
邱馨莹一直在咖啡厅内等候着。
收到王筱筱的信息后,她连忙背着包走向两人的桌号。
她的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粉,却也掩盖不住眼底的乌青。
走到桌子旁,她轻声地向一旁的王筱筱开口道,“筱筱,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攸宁说,可以吗?”
王筱筱有些不悦,但见简攸宁没有反对,却也听话地拿起一旁的包,“我去上个洗手间。”
等王筱筱离开后,邱馨莹顺势坐在她的位置。
而后抬头打量简攸宁。
一段时日不见,简攸宁的气色愈发的好。
脂粉未施,只抹了一层淡淡的口红,却仍让她觉得惊艳无比。
心生艳羡。
简攸宁捧着咖啡杯,侧脸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像是镀了一层金光,她眼睑低垂,语气平和的开口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邱馨莹立刻回过了神。
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盛气凌人的模样,反而带着一丝局促,“简攸宁,我还是为了上回的事情才来找你。”
“我妈妈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每次去医院做检查时,却检查不出任何的毛病,前不久还无缘无故昏倒了两回。”
“我爸爸的生意最近也不太平,不是订单流失,就是亏损,头上的白头发也越来越多。”她的声音急促,显然这些话已经憋在心里许久,“我知道你有大本事,求你替我们家看一看吧。”
这段时日,邱馨莹可谓尝到了人间冷暖。
因着她爸爸生意不太平,许多平日里对她笑脸相迎的叔叔阿姨们也不再像往日里随和。
而待她非常好的婶婶,也压根不搭理她。
邱馨莹这才明白,她能够任性,能够活得潇洒,都是靠着自己的家庭。
一旦家里出了变故,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简攸宁默不作声,不置一词。
邱馨莹急了,她险些落下眼泪。
“我知道咱们俩有恩怨,你不愿意帮忙。可我的爸爸妈妈是无辜的,你不能因为我对他们有偏见。而且我是真心悔过了,我不应该和你抢男朋友,不应该欺负你,简攸宁,真的对不起。”
“求求你帮帮我爸妈吧。”
整个家庭,若都出了事,那她的心里还会好受一些,可偏偏她平安无事,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爸妈受苦。
简攸宁神情恍惚。
她不由得想到了上辈子,亲人接连去世,而她整日痛哭流涕的日子。
那时候,她又能找谁帮忙呢?
她工作屡次不顺,都有邱馨莹的手笔,就算她此刻哭得再惨,简攸宁真的生不出一点点的同情心。
“比我有能力的大有人在,你既然心里明白我不会答应帮你,为何又三番四次的找我呢?”
邱馨莹心里酸涩,眼泪真的滚了下来。
烫烫的、咸咸的,涩到了她的心里。
她此刻无比的懊悔,为什么偏偏要为了一个纪白,而三番五次地去的得罪对方。
拿起纸巾拭去眼泪,邱馨莹有些哽咽地开口,“我爸妈已经请了好几位大师,但奈何他们都找不出起因,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寻的你。”
“简攸宁,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认,无论你打我或是骂我,我都不会还手,也不会还口,我爸妈真的是无辜的,求求你了。”
简攸宁仍然保持同一个姿势坐着,并不接话。
她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邱馨莹的朋友圈。
朋友圈的内容五花八门,她快速地筛选了一番,找到最有用的消息,点开视频观看。
视频的地点在首都的飞机场内。
邱馨莹与沈海玲各自拖着一个行李箱。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沉默。
邱馨莹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眼眶湿润,回头后,她的心情更加低落,只低声地询问身旁的沈海玲,“妈,我们真的要走了吗?”
她从小就在这片土地长大,对每一处都熟悉无比,而且这里有她所有的亲人、朋友、同学,现在离开,她就要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难过。
沈海玲同样也非常舍不得,她低声叹了一口气,“谁叫你爸爸生意出了差池呢,如果现在不抽身,带着资金去别的城市发展,没准会把家底都亏损在这里,倒不如壮士断腕,还有翻盘的机会。”
邱馨莹听到这话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只听话地跟在沈海玲的身旁。
沈海玲拍了拍邱馨莹的肩膀,“放心吧,爸妈就算亏了自己也不会亏待你的,等将来你爸爸的生意走上正轨,咱们还有东山再起,回归首都的那一天。”
听到妈妈关切的语气,邱馨莹眼泪潸然而下,她哽咽道,“妈。”
她真正正正意识到了自己的任性。
沈海玲笑了笑不说话,旋即找到登机处,等候上机。
简攸宁看完这个视频后,又仔细的端详了邱馨莹的面相。
对方的面相在无形之中早有了改变,虽不能大富大贵的度过一生,可也一生衣食无忧。
没有涉及到性命,简攸宁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只抿唇拒绝道,“我说过了,我是不会帮你的,有这功夫,倒不如去求求别的大师。”
邱馨莹瞳孔骤缩,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可对方依旧不为所动,“简攸宁,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呢,我是真心悔过了。”
“难道是因为纪白吗?”邱馨莹提起纪白,神情有些激动,“我已经私下里收拾过他了,他绝对找不到工作、这辈子就算完了,这样的报复还不够吗?”
简攸宁的态度依旧坚决,“纪白对我来说只是过去式,在我眼里,我和他已经没有了交集。他每个月都会给我打一笔钱还款,等钱还清了,我们就两清了。”
邱馨莹坐在位子上定定地看着简攸宁好一会儿,确认了这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她才颓然地站起身,怒气冲冲的离开。
简攸宁的心情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影响,反而觉得心境提升了不少。
她给王筱筱发了一个短信,便直接离开。
咖啡厅的转角处,纪白身穿咖啡厅的工作制服,神色复杂地看着简攸宁离开的方向。
诚如邱馨莹所说,他找不着工作,被逼无奈下找了一份临时工,才阴差阳错地听见了二人的交谈。
昔日里,邱馨莹与简攸宁为他争风吃醋,他还沾沾自喜,可没想到时过境迁,却变成了现在这光景。
纪白肠子都快悔青了。
如果当初一心一意地对待简攸宁,那情况是否又会大不相同?
也许他能够顺利地找到工作,不必龟缩在咖啡厅内,碰见熟人都觉得尴尬,能有更多的钱,来置办自己的东西,能……
正当纪白沉浸于自己的美梦时,突然听见领班的声音,“纪白,快给这位顾客上一杯咖啡。”
纪白顿时如丧考妣。
他再度深深地看了一眼简攸宁离开的方向。
而后认命地去倒咖啡。
***
简攸宁回到紫金蓝湾的住所时,就见到门口有一个行迹鬼祟的老人正左瞧右看。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碰到了不法之徒。
面色严峻、手中蓄力,简攸宁正准备给对方一击,可对面的老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般,转过头来。
脸上立刻迸发出了惊喜之色。
简攸宁顿时泄了气,原来是廖大师。
她不疾不徐地走近询问,“廖大师,你怎么来了?”
一边说话的同时,一边拿出钥匙打开门。
廖大师跟着简攸宁进了门,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开口道,“看来寿宴上我与你说过的话,你全都忘记了,这段时日你考虑的如何?”
简攸宁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对方说的是什么事。
一想起廖大师的师祖是袁天罡,她就坚定不移地摇头,“廖大师,承蒙你的厚爱,我真的不能做你的徒弟。”
辈分不能乱。
廖大师觉得有些气馁。
这孩子怎么比驴还倔,多少人想做他的徒弟他都不愿意收,现在机会砸到她的身上,她竟然还拒绝。
“你再好好想想,做我的徒弟好处非常多。”
“不仅能够得到正统的学习,而且我也会毫无保留地把我的本事全部交给你。在外头,你只管打着我的名号做事,我都会替你兜着,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就拒绝了呢?”
简攸宁对廖大师非常有好感。
如果没有袁天罡,她一定不假思索地就拜师,可师傅有一个就够了。
“廖大师,我是真的有师傅了。”见廖大师正欲说话,她连忙道,“只是师傅闲云野鹤惯了,一时间找不着他的踪迹。”
廖元撇了撇嘴。
他把简攸宁的生平调查得非常透彻,根本从没发现有所谓师傅的存在。
这拒绝做他徒弟的借口也太蹩脚了。
他继续忽悠,“做我徒弟还有一个好处。”
简攸宁扶额。
“我还有几个徒弟,现在可都是单身呢,到时候肥水不流外人田,还可以帮你解决终身大事。”
能做他廖元的徒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随简攸宁挑。
简攸宁见对方越说越离谱,连忙打断对方,“廖大师,你就不必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她连忙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给廖大师泡了一杯茶。
廖元无话可说,只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
简攸宁把茶杯递到对方的面前。
此刻她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浮出了师傅对他说过的话。
北斗七星璇玑断基阵太过于恶毒,背后之人势力强大,她一个人势均力敌,找廖大师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犹豫了一瞬间,简攸宁就准备和盘托出。
国家兴亡的大事,不容得片刻耽搁。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昨天欠1000,今天欠1000,一会儿凌晨两点左右会更新把它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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