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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声尖气,刺耳至极。
与声音一块冲出来的,还有他浓浓的恐惧。
即便不在这屋子里的人,隔着墙听到这声叫,都能感受到声音主人的恐惧。
黄逸险些就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转念一想,还是上前一步,提起了道士的后领。
别让他叫,才是一劳永逸。
“什么东西?”林繁拿着碗,道,“秦姑娘给的符纸,效果嘛,你若老老实实听话,不会痛不会痒,但你做了什么,瞒不过秦姑娘。你要是不听话,这符纸在你肚子里折腾起来,呵”
道士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后缩,却被黄逸控制得动弹不得。
他只能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问:“怎、怎样?”
“你就不是你了,”林繁笑了起来,“我不通道家术法,见识少,不过你应该知道不少吧?那种叫什么来着?符人?偶人?血偶?”
道士瞪大了眼睛,通体冰凉。
仿若是被埋进了那厚厚的积雪里,所有的雪末子都往他衣裳里钻,化在里头,雪水又沁入了他的皮肤,沿着经络,入侵五脏六腑。
太冷了,太怕了。
其实,在林繁说要灌他喝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大概会是什么东西了。
那些曾经听过的被符纸控制了心智的故事,全涌了上来。
那样的,还叫人吗?
行尸走肉!
他、他绝对不想变成那样!
道士想大喊林繁骗他,可先前林繁动作快,他根本没有看清符纸上画了些什么,就被火烧了。
也许、也许那位秦姑娘,当真有这样的符呢?
道士又想挣扎,却对抗不了黄逸,被狠狠制住,又被林繁捏住下颚,一灌一合,迫使他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黄逸配合完,冲林繁挑了挑眉。
不愧是林繁,没少跟着三司管刑狱的那几位老大人学,灌东西下去,竟然能让人一口都吐不出来。
林繁把碗放回桌上,慢条斯理擦手,垂着眼看那道士:“你可以去问问邓国师,看他能不能给你解。”
道士才从黄逸手中脱身,正俯着地大喘气,闻言猛得抬起头来。
是、是啊!
还有这个办法!
邓国师一定会救
还不等他欣喜完,林繁又道:“我看他是没有这个本事,他给你那定身符,在秦姑娘面前一点用处都无。”
道士眼中的光倏地暗了,才刚刚燃起的希望,被林繁一句话浇了个彻彻底底。
是的。
邓国师解不了吧。
这几天,道士也没少琢磨秦鸾的本事,可无论他怎么想,他都看不穿秦鸾的手法。
秦鸾到底是怎么做的,让定身符毫无功效?
大概只能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来解释了。
邓国师好颜面,定身符输给秦鸾已经够他恼火的了,这碗符水
解不了也会嘴硬到底!
骗他说解了,骗他说秦鸾没有这等本事,让符纸的效果依旧存在他的身体里。
不久前他嘲笑林繁嘲笑得有多得意,现在的他就有多害怕、多恐惧!
林繁把道士的这一番神情全部看在了眼里。
目的达到了。
在秦鸾告知他手法时,林繁就知道了她这么安排的道理。
眼下道士的反应,也证实他们选择的方法是对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这妖道就不会对邓国师唯命是从,这也是之后能让他们利用的机会。
不过
林繁的眸色沉了沉。
都说不知者无畏,这妖道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是不是意味着他听说过、甚至见过这样的歪门邪道?
若只是听过,兴许是邓国师为了掌控手下人编造出来的各种稀奇故事,这倒也罢了,若是见过
“这么厉害的符水”黄逸将信将疑,也没有当着道士的面多问,只是道,“我今儿算是开了眼界。”
林繁笑道:“出门就把眼睛闭上。”
黄逸会意了。
什么秦姑娘的符纸,什么符水效果,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尤其是,御前不能提。
谁知道宠信邓国师的皇上会怎么想。
黄逸把道士提出了屋子,在其他两人问起尖叫时打了句哈哈,把人一路送到了邓国师的地方。
邓国师不在,一位着道袍的小童把人收下了。
办完差事,黄逸至御前回复,而后,认真站岗。
人站着,脑子却没有歇着。
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些有的没的的念头一个劲儿在他脑海里冒出来。
上一次,就是在这里、在御书房前,他断定了二殿下是人才,林繁也是人才。
前一个是贬义,后一个是夸赞。
彼时唯一没有想通的是,林繁为何要火上浇油,坏了二殿下与秦鸾的婚事。
此刻想来
那日贵香楼里,林繁怎么说的来着?
“我没有那般好本事,安国公府置宴又不是我下的帖子,晋姑娘要说什么,我也管不着。”
可林繁管不着,秦姑娘呢?
秦姑娘连邓国师的定身符都化解了,做这些事情,未必不可能吧?
所以,秦姑娘做初一,林繁做十五,把那门亲事毁了。
秦姑娘不想嫁给二殿下,情有可原,而他的好友林繁,为何插了一手?
礼物?
礼物!
一个点出现,所有的点瞬间连成了线!
黄逸恍然大悟。
他就说呢,林繁去哪儿认识什么姑娘家,还要送谢礼。
当然,其中还有未解之谜,比如何时认得、因何认得、谢的是什么,但有一点是确定了的。
那位姑娘就是秦鸾。
唯有这样才说得通。
思及此处,黄逸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妙啊!
上回,他还与林繁说,哪怕林繁看上公主,只要公主愿意,皇上都会点头,现在再想想,若是那位秦姑娘
难了!
秦姑娘那凤凰命,真假且不论,皇上反正是信的。
要不是二皇子太“配合”,皇上又怎么会放弃这门亲事?
放弃了,不等于放下了。
秦姑娘终身不嫁倒没什么,一旦嫁给年轻臣子,皇上会怎么想?
尤其是,年轻臣子里数一数二有能力的林繁。
这无疑就是往皇上的心里扎了根刺!
黄逸捂了捂叫冷风寒到的牙。
他的好兄弟,二十年来第一次动心,第一次亲自挑选给姑娘家的礼物
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崎岖。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