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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牛离开的这半年,巧玲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第一次来杨家村,女人就把他当成了杨进宝,非要跟他睡觉不可,王二牛被吓跑了。
第二次来杨家村,他根本没敢跟她见面,担心她再粘着他。
巧玲的精神依然十分恍惚,自从几个月前回到家,一直痴痴呆呆。
有时候女人不说话,坐在那儿一呆就是一天。
有时候女人又无缘无故发笑,笑起来没完没了,如癫如狂,谁看见都害怕。
有时候,她忽然就不知道哪儿去了,家里人找半天找不到,其中一次失踪,进宝娘跟杨招财苦苦找了三天,后来又发动老金和春桃还有半个工厂的人去找,最后才找到。
原来巧玲一个人跑上了那座山神庙,住进了山神庙废弃的窝棚里。
山神庙已经好长时间没人住过了,庙都要塌了,外面的土窝棚却还在。凌乱不堪。
巧玲一个人在窝棚里睡了好几天,水米没粘牙。
进宝娘找到儿媳妇的时候,咋着也拖不出来,女人弄一身泥,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破败不堪。
最后,大家才知道他躲进山神庙窝棚里的原因。
原来,她当初第一次就是在这儿给杨进宝的。
那时候,杨进宝跟春桃一起赶集上会,帮人劁猪煽狗,很晚才回来,巧玲就是在这儿等到男人的。
潜意识里,她觉得在这儿可以等到丈夫,于是就等了三天。
进宝娘一边帮儿媳妇拍打身上的泥土,一边抹泪,说:“娃啊,咱这是做了哪门子虐啊?该死的进宝,你到底是死是活,给家里来个信儿啊……那怕拖个梦也行,要不然巧玲就想死你了……。”
的确,巧玲得的是思夫病,男人遭遇不测以后,她就精神分裂了。
走到大街上,她瞅谁都是杨进宝,看到男人就扑,抱上就不撒手。
以至于全村的男人都躲着她走。
她吃饭的时候,看到饭碗里是杨进宝,喝水的时候,看到水杯里是杨进宝。
晚上躺在炕上,也把枕头当做杨进宝。
而且她不洗脸,不梳头,不换衣服,也不洗澡了。
洗脸给谁看?没了男人,洗了有啥用?
穿衣服又给谁看?丈夫没了,衣服再好也没人欣赏,女为悦己者容,穿个毛线啊?
男人不在了,也没必要洗澡,反正不会有人嫌弃自己脏。
巧玲不但疯傻,而且一天天邋遢起来。
她的疯癫弄得全家人都不好受,进宝娘整天抱着她哭哭啼啼,杨招财常常提着烟袋锅子叹气。
闺女念宝年纪还小,也整天抱着娘哭。小天赐几乎不敢回家,整天躲在学校。
因为他害怕见到娘这个样子。
而且天赐还有一件心事,就是自己的亲娘不见了,到国外治病去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爹消失了,生死未卜,孩子的心理压上了沉痛的阴影。
一句话,没了杨进宝,不但整个娘娘山乱成一锅粥,家也散掉了。
为了找回董事长,老金跟春桃发动了媒体,公安,还有私人侦探,足足找了一年多,杨进宝仍旧音讯全无。
王二牛走进杨进宝家的时候,看到那个家已经不成样子了,满地荒草,碎纸乱飞。
儿子消失无踪,儿媳妇精神分裂,两位老人还要照顾孙子孙女,已经迎顾不暇了,哪还有时间跟心情收拾家。
“婶子……叔,我来了。”王二牛进宝跟杨招财和进宝娘打招呼。
“二牛……咋是你?你咋来了?”杨招财赶紧站起来招呼他。
“叔,我来看看巧玲嫂,进宝哥……还没消息?”
杨招财说:“没,天知道他是死是活,多半回不来了,我的娃呀……!”杨招财想起儿子就要掩面啼哭。
自己一生奋斗的希望啊,就这么没了,简直是撕心裂肺。
“叔,不哭,不哭,进宝哥吉人只有天相,早晚会回来的……。”王二牛只好安慰他。
樱子也在旁边劝:“是啊叔,虽说俺们没有见过进宝哥,可十里八乡的人都是他是好人,好人谁有好报的,他一定会回来。”
接下来,两口子开始帮着杨招财收拾这个家,王二牛抄起扫帚扫院子,樱子开始为他们抹桌子扫地,洗衣服。
所有的活儿收拾停当,樱子又卷袖子进厨房,跟在自家一样,帮着两位老人做饭。
男人在外面忙活,屋里的巧玲听到了,一下子窜出来,上去抱了王二牛的脖子。
她哈哈一阵大笑,兴高采烈起来,说:“进宝啊,你可回来了,可回来了,俺想死你了,想死你了……哇哇哇,哈哈哈……。”
王二牛早知道有这一出,赶紧挣扎躲闪,说:“巧玲嫂你干啥?又抱?救命啊……。”
他扔下扫帚就跑,巧玲却在后面追赶,一边追一边嚎叫:“进宝别走,别走啊,你带上俺,带上俺啊……咱俩再也不分开了……。”
杨招财发现儿媳妇追着客人不放,一起上来阻拦,拉半天也没拉住。
最后,杨招财气喘吁吁摆摆手:“算了,由她去吧,咱俩年纪大了,没力气了……。”
老两口真的老了,须发皆白,虽说家里有钱,可一点也不幸福……又死儿子,又死儿媳妇的……。
王二牛没办法,只好任由巧玲抱上了他。
厨房的樱子没有吃醋,知道王二牛是助人为乐。
她做好了饭,说:“叔,婶子,二牛哥……吃饭了……。”
王二牛只好拉着巧玲坐下,说:“嫂子,吃饭吧,你瞧清楚,我不是你男人!”
巧玲说:“你是,你就是!你的脸不一样,可身子瞒不了俺,怀抱瞒不了俺,俺最熟悉你的身子,最熟悉你的怀抱了。进宝,这都一年多了,俺想你,你想俺不?”
王二牛赶紧说:“想,想,想得不行,咱吃饭行不行?”
巧玲说:“那你喂我,要不然我不吃。”
王二牛只好说:“行行行,张嘴,我给你夹菜,啊……。”
他示意女人张开嘴,巧玲很听话,立刻把嘴张开了,把菜叼进嘴巴里,她才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进宝娘说:“二牛,娃啊,辛苦你了,巧玲就这样,一阵一阵的……。时好时坏,你别介意。”
王二牛说:“没事,只要嫂子高兴,咋着都行。”
“你可真是个好后生……。”进宝娘跟赶集他,因为巧玲瞧见他,就老实多了,不哭不闹了,也不发呆了。
正是因为巧玲变成这个样子,所以饲养场跟乱成一锅粥,因为主心骨没了。
老金跟春桃的工作十分吃力,好多事儿不能做主。
王二牛说:“婶子,叔,你家这么有钱,为啥不雇个保姆啊?至少可以减轻负担,帮着照顾一下巧玲嫂。”
进宝娘叹口气:“一年的时间,俺家换了七八个保姆,可没人能伺候得了她,男保姆进门她就轰人家走,女保姆跟她一处,她就咬人,还骂人,弄得人家保姆没法呆啊。”
老人真是无可奈何,儿子一天不回来,媳妇就疯傻一天,如果进宝真的死了,估计巧玲也活不长。
很快,吃过饭,到了睡觉的时候,王二牛该走了,可巧玲挽着他的胳膊,就是不让他动。
赶不到饲养场,只能在在这儿过夜,可他娘的咋睡啊?
巧玲把他当成了自己丈夫,一定会跟他一起睡,那樱子能乐意?
还是樱子聪明,女人说:“二牛哥,干脆,还咱仨人一个屋子,一会儿我帮嫂子洗洗澡,梳梳头,换身干净衣服,等她睡着了,你再走。”
王二牛说:“那只能这样了。”
于是,樱子就帮着进宝娘刷碗筷,她非常勤劳,干啥活儿都有模有样。
进宝娘忍不住夸她,说她跟巧玲一样可爱,要是能做自己儿媳妇,就更好了。
巧玲噗嗤一笑:“婶子,俺可听说了,进宝哥在的时候可风流了,他不但娶过彩霞姐,还娶过巧玲,听说还跟牛家村的豆苗姐勾勾搭搭。你已经有三个儿媳妇了,还想要第四个?咯咯咯……。”
进宝娘一听,再次叹口气:“不是我儿子混蛋啊,是生活所逼,当初他跟豆苗乱爱的时候,巧玲进去了他的被窝,还怀上了娃,所以就跟巧玲做了夫妻。
偏赶上彩霞是伯虎星,寻死觅活,为了救活彩霞,进宝只好跟她睡了。
巧玲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才毅然退出的,让进宝把彩霞娶回了家。
彩霞得癌症以后,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又离家出走又把巧玲给弄了回来。
总之,他们的关系很乱,一两句话说不清……。”
进宝娘真的说不清,既然说不清,也就懒得说了。
可樱子知道,啥都知道,娘娘山那些多嘴的娘们早就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了她。
可惜的是,自己没见过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收拾完一切,樱子回到了卧室,发现巧玲抱着王二妮的脖子,坐在沙发上,俩人仍旧没撒开。
她靠近女人,说:“嫂,我帮你洗洗澡吧,瞧你脏嘞?”
巧玲摇摇头说:“不!我要进宝帮我洗……。”
王二牛心说:你想得美,我帮你洗澡,帮你搓背……美不死你!咱俩啥关系?凭啥让我摸?
虽然他很想摸巧玲,可还是断然拒绝了,眼巴巴瞅着樱子。
男人离开,巧玲就不洗,男人不走,一定会被她占便宜,咋办嘞?樱子纠结开了。
最后,她说:“要不这样,二牛哥,我蒙上你的眼睛,咱仨一起进卫生间,你拉着巧玲嫂的手,我帮她搓背,这样你就啥也看不着了,也不算吃亏。”
王二牛立刻竖起大拇指,说:“媳妇,你高啊!这么狠毒的办法也想得出来?”
樱子为难地说:“要不然咋办?她不让别人碰。”
王二牛没办法,只好跺跺脚:“行……你蒙上我的眼吧,大不了三个人一块洗。”
就这样,三个人进了卫生间,当着王二牛的面,樱子就把巧玲嫂的衣服给脱了。
王二牛也够倒霉的,根本离不开,因为巧玲不让他走。
男人的手一旦跟她分开,她就大喊大叫。
巧玲的意识没有错,因为王二牛就是杨进宝,男人的样子可以骗她,可那种感觉,是永远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