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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沈云发现,大幅度提升的,并非只有目力。他的听力也提升了不少。
耳边好不热闹!
所有的石墙俨然成了摆设。
他听到了这一排后罩屋里全部的动静:左边那间屋子里的小男孩正尿床。他听到水流的声音;往左边数,第三间屋子里的那位大婶在磨牙;鼾声最大的是第一间屋子里的那个壮汉。他的鼾声拔高时,震得窗户纸嗡嗡细响。
吵死了!沈云本能的甩了甩头。
咦,除了老罗的鼾声,其他屋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都骤然消失了。
是我的听力又回去了?
沈云再凝神细听。嘈杂之声,又从四面八方涌来。
没有回去……他心中一动,再次甩了甩头。
嘈杂声,立消。
太好了,原来是我想听就能听,若是不想听的话,便听不见。听与不听,全在我的一念之间。
沈云很满意这个新发现。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将满手的臭黑油洗掉。
还好,百宝囊里备有一大缸热水。
老罗被点了睡穴,不到天亮,醒不来。于是,他从百宝囊里取出浴桶,还有热水、皂角等物,把自己搓洗干净。
托目力大增的福,不用点灯,他终于搞清楚了那层油腻是怎么一回事。说来怪不好意思的,那些臭哄哄的脏东西竟是从他身体里出来的污垢。
只是,我怎么可能脏成这副德性呢?
沈云觉得太匪夷所思了。故而,洗完澡后,洗澡水,连同换下来的脏衣服等,他一并收进了百宝囊里。
接着,他还特意去检查自己的铺盖卷儿。
呃,不管是铺的,还是盖的,还包括枕头,统统都弄脏了。
好在这些东西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并非玉栖观中之物。沈云袖子一挥,统统收入百宝囊里。
床板是玉栖观的。它们是用旧了的松木板,没有沾到黑油。
沈云松了一口气,从百宝囊里取出另外一副铺盖卷儿,铺在床上。
突然间,他听到外面“扑腾”一声闷响。
是在白果树那边,象是有什么重物自树上掉下来了。
莫非是那妖怪自树干里出来了?沈云心中一惊,嗖的钻进被子里,闭着眼睛,凝神细听。
各种各样的声音又起。
他皱着眉头,很快的从中分辨出白果树那边的声音。
“糟糕,怎么变成了这样……”象是那个道童在小声嘟囔。
沈云还要再听,却是一阵山风刮过,道童的声音消失了,再也找不到。
妖怪当前,他哪里敢起来开窗偷窥?他又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仍是一无所获。
此时,他觉得外边没了那妖怪的动静,才是好事。因为这表明那妖怪没有发现自己。
如此一想,沈云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翻了一个身,仰面躺在床上,他睁开了眼睛。
一个绿色的光点嗖的自眼前飞闪而过。
这是……
他还来不及细想,旁边,又冲出一个绿色的小光点。
这回,他反应过来了:它们与梦里汇成气旋的那些小光点一模一样!
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颜色的光点?
如此一想,他瞪大了眼睛,在漆黑的屋子里搜索着。
还真的有!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里,他先后又有十几次看到了小光点。梦里的那些颜色都全了,其中,以绿色的最多。
这些小光点到底是什么?他试着去抓它们。然而,它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他目前的手速,根本就抓不到。
相反,很快就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呵欠连连。
说不定还能接着做梦呢?要是能再入梦一次,我一定要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打了一个呵欠,很快又陷入了一片黑甜之中。
只是,这一次,他未能如愿。
再次醒来,他是被老罗唤醒的。
后者不能不唤他——太阳升起老高了。昨天打醮的那一大家子人早早的下山去了。后罩屋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而且,沈爷若再不起床,今天在宵禁之前,赶不回家里。
“哎呀,我怎么睡得这般沉!”沈云连忙从被窝里爬起来。
不过,精神是前所未有的好。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感觉轻快得很。他下意识的双手攒了一把劲,惊喜的发现,气力起码涨了两成!
难道又是因为昨晚的那个梦?
老罗见他一愣一愣的,心疼极了:“路上不好走,颠得很。您昨儿坐了一天的车,肯定是累坏了。要不我们再在观里歇一晚?”到底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接连赶路,身体怕是吃不消。
“家里还有事,要赶紧回去才行。”观里的道童是妖怪!沈云怎么可能再歇一晚?
倒霉的是,为了不叫那妖怪起疑,走之前,他还是去前头辞行。
也不知道李道长是否知情……略作犹豫,沈云决定呆会儿见机行事——如果发觉李道长是真不知情,他再提醒一二。
至于老罗,还是支开的好。
“老罗,时间紧,我们分头行事。你将铺盖收回车里去。我去向李道长道别。”
“是。”老罗象没事人儿一样,抱起了外边这副眼生的铺盖卷——沈爷的宝贝袋子里装得下几百斤的野味,自然也装得下一副铺盖卷。再者,沈爷这个年纪,精气旺,夜里弄脏被褥,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出了屋子,沈云这才知道,昨晚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一场大雪。地上添了厚厚的新雪。十几步之外的那棵老白果树,枝头上亦是挂满了积雪。再仔细一看,老白果树挺好的,与昨天看到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转念一想,他觉得这样才叫正常。不然的话,观中有妖怪之事,只怕早就传出去了。
他壮着胆子来到大殿。
李道长正在大殿的台阶上扫雪。
沈云向他抱拳道谢:“叨扰了道长一宿,我们准备下山去了。”
“沈公子客气了。”李道长放下大扫把,握住他的手,“山上雪滑,还望沈公子多加小心。”
关切之情,不象是作假。
沈云便装出随口的样子,问道:“怎不见您的高徒扫雪?”
李道长笑道:“徒儿淘气,昨晚踢被子,着了风寒。”
恰好一阵山风吹过。沈云清楚的听到两步之外的那根廊柱后面传来布料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余光所至,那里有一角蓝色布袍扬了起来。
不是道袍,又是什么?
可见,李道长在撒谎。
罢了。
“得了风寒,确实是好生在屋里养着,不能再出来吹风。”沈云点了点头,又抱了一拳,告辞而去。
“沈公子,好走。”李道长在台阶上,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开。
等马车出了山门,藏在廊柱后面的蓝袍道士终于现身出来。
他有十八九岁的样子,眉眼与小道童甚是相像。他与李道长并肩而站,也看着在山道上渐行渐远的马车:“你有没有发现,这小子的气色比昨天要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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