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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我的公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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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有哪个女人,愿意承认自己的丈夫心里想的念的是别的女人,只不过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只有寄希望于顾清颜能看到宗珩是凌之轩的骨肉分上,不要加害于他。

    靳家的密探已经一路寻着顾清颜的行踪在追查宗珩的行踪,一旦找到了孩子,她才不会再跟她多加废话。

    当日在永寿宫没能将她就地正法,今日便是除掉她的最佳时机。

    “所以,你才迫不及待地把我引入宫中,向我坦白顾家的灭门案,逼得在永寿宫里杀了人,再引他来看到那一幕,让我落到百口莫辩的地步。”青湮一句一句一说道,字字含恨。

    “我也不想做到这一步,我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我不能失去他,不能让我的儿子失去父亲。”夏候缡佯装悲痛地说道。

    “你那般费尽心机把我和顾家除掉,用那样欺骗的手段把一个男人留在自己身边,你就真的幸福吗?”青湮望着数步之外的人,只觉得可恨又可悲。

    “那也是我的事,不必你来操心。”夏侯缡道。

    虽然,她最终得到她的人,却一直拥有不了他的心,但这五年他们一样过得好,如果没有这个突然冒出来,他们这一生都会在一起,相依相伴,白头到老。

    “你们的事,我自然不操心,我要的只是你为五年死在这里的人付出代价。”青湮面目冷然道。

    “顾家的人是我杀的,你的女儿也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冲我便是,休要害我儿子。”夏侯缡紧张地道。

    “那么心疼你的儿子,那好啊。”青湮冷冷笑了笑,道,“你就在这里,就在杀害我顾家满门的地方以死谢罪,我便放了他。”

    “你……”夏侯缡咬牙切齿。

    “怎么,怕死了?”青湮冷笑,道,“那你凭什么要我放了你儿子。”

    她是带走了宗珩威胁她,但还没像她那般丧心病狂真的对孩子下手,那日射伤宗珩也是误伤,她已经让淳于越给他治了伤。

    她的目标,只有她夏侯缡和靳太后而已。

    然而,此时却有人快马而至,回道,“公主,皇上和太后已经找到了宗少爷,正往这里赶来。”

    “真的找到了吗?”夏侯缡犹不相信地道。

    “是的,宗少爷在太后身边,伤势也已经好多了。”

    夏侯缡点了点头,得意地望向对面形单影只的人,道,“顾清颜,现在你还有什么筹码来威胁我?”

    青湮对于宗珩的事并未有什么意外,如果她不想让孩子回去,他们又岂能找到活人。

    “我是恨不得杀了你,可我没有你那么心肠狠毒,对一个孩子也下手,孩子现在还给你了,你也该交出你的项上人头了。”

    说罢,缓缓拿起了祭尊顾家香案上的利剑。

    “好啊,既然你要在这里了断,那本公主就成全你,让你到九泉之下和你的家人团聚去吧。”夏侯缡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和死士准备动手。

    此时此刻,不远处的残墙之后,身姿窈窕的女子戴着面具,细细地拿着毒粉擦拭着手中的短刀。

    “凌之轩,现在看清楚了,你这五年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而坐在她身边的凌之轩浑身颤抖着,愤怒和震惊之下,已然面色煞白不似人样。

    沐烟手着将擦了毒粉的短刀入鞘,放到凌之轩手中,说道,“你要还是个男人,还有一点良心,现在就去杀了夏侯缡那个贱人。”

    说罢,她一抬手解了他的穴道,起身离开。

    夏侯缡,与其让你死在你恨的人手里,不如让你死在你爱的人手里,那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宗泽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他追着靖缡一出宫便被这个人截下,然后被蒙上眼睛带到了这里。

    他坐在这断墙之后,看着颜颜一个人回到园中焚香祭拜,一个人向死去的爹爹娘女儿说着话,他的心也快被撕扯得碎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靖缡会出现在这里,而他以这样的方式才得知五年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以及……永寿宫的惊天之局。

    这五年,颜颜无时不刻在追查着顾家的血案,在寻找着凶手的踪迹。

    而他,竟然在这五年与顾家灭门的仇人共结连理,生儿育女。

    从断墙后到园中的一段路并不长,他却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方才走进去。

    “宗大人……”侍卫惊声唤道。

    夏侯缡惊恐地转过身,竭尽全力让自己保持着以往端庄温柔的仪态,“驸马,你什么时候来的?”

    宗泽遥遥望向她身后的青湮,痛悔交加却无言相对。

    夏侯缡紧张地望着他,看着他看顾清颜的目光,一股深深的寒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又听到了什么,她不敢去想象。

    “驸马,母后和皇兄已经找到珩儿了,我们……”

    宗泽的目光缓缓望向她,却再没有了往日的平和,只有……千里冰封的森凉,让人如置寒冰地狱。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夏侯缡抿了抿有些苍白干裂的唇,颤抖地笑问,“驸马,你说的什么……”

    “夏侯缡,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他字字含恨地质问道。

    他恨这个恶毒的女人,他更恨他自己。

    夏侯缡望着他,摇头辩解道,“驸马,我……”

    宗泽一步一步地走近她,逼问道,“五年前你就在这里杀了我的父母,我的女儿,是不是?”

    夏侯缡想要开口辩解,却想不出从何说起。

    “永寿宫里,也是你设局陷害她,是不是?”

    不然,怎么就那么巧,他说了要和离,她说等珩儿过完生辰,偏偏就在珩儿生辰那天就出了那样的事。

    “不是的,是顾清颜她套我的话,珩儿在她手里,我才不得不假意承认拖延时间,不是你想的那样……”夏侯缡焦急地辩解道。

    青湮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似看着一出与自己无关闹剧。

    不过,宗泽会现在这里,确实是她不知道的。

    她和公子宸她们只商议,把夏侯缡引到这里来,她要在这里杀了她,却没想到她们暗中把宗泽也给引到了这里。

    “是顾清颜掳走了珩儿,设局陷害我的,宗泽你相信我……”

    “我都听到了。”宗泽狠狠拂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咬牙切齿道,“从你进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夏侯缡踉跄退了一步,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他也是不会信了。

    “是,我是杀了顾家的人,我是陷害了顾清颜,如果不是你执意不要我而娶她,如果不是你要抛弃我和珩儿跟她走,我根本不会这样做。”她说着泪眼盈盈地望向冷若冰霜的男人,道,“五年了,这五年来我事事都依着你,事事都顺着你,我到底比不上她顾清颜,五年前你选了她,五年后你还是要跟她走……”

    “你这般恶毒的心机与手段,你哪里比得上她。”宗泽望着哭得泪流满面的妻子,痛恨地说道,“夏侯缡,我五年前不爱你,这五年也不爱你,到今日……也只有恨了。”

    夏侯缡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喃喃道,“五年,五年的夫妻,你竟连一丝情份都不顾吗?”

    这五年,纵然不算十分恩爱,但也是相敬如宾的,今日他竟是无情说出这般的话,她突然发觉到自己的悲哀。

    “别再提情份两个字,你五年前在这里杀人的时候,你已经不配提情份二字了。”宗泽愤然道。

    “你到底怎么样,死在这里的人已经死了五年了,即便你不念及夫妻情份,珩儿也是你的骨肉,我也是他的亲生母亲,我想留下你,我不想我的儿子失去父亲,我何错之有?”夏侯缡道。

    “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宗泽一步一步走向她,站到她的面前道,“是我给顾家带来了灭门祸,今天……便由我来了结这段冤孽。”

    他缓缓拔出了手中的短刀,颤抖地握紧了刀柄,一咬牙狠狠捅进了夏侯缡的身体。

    夏侯缡痛得一震,怔怔地低头望着握刀的手,缓缓望向面前的男人,“你……你真的要杀我……”

    她想抓住他的衣袖质问他,却因着毒药的迅速的蔓延无力地倒了下去,翕动着唇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宗泽握着带血的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仰头泣声叫道,“爹,娘,笑笑,我给你们报仇了,九泉之下……你们可以瞑目了。”

    夏候缡带来的侍卫和死士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侍卫长带着人赶了过去,人已经脉搏微弱得几近虚无。

    青湮望着宗泽的背影,眼底瞬间涌出泪来,“之轩……”

    凌之轩背对着她,望着眼前已经化为废墟的顾家,说道,“这辈子,我能来到顾家,能遇上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可你们遇上我,却遭遇这样的劫难……”

    “这不是你的错……”青湮走近,伸手轻轻搭上他的肩。

    凌之办伸手捂上她微凉的手,回过头看着她,泪痕交错,“我负了你,伤了你,你……可恨我?”

    青湮哭着摇头,“没有,没有……”

    她对他失望过,心痛过,甚至绝望过,却从来没有恨过他一分一毫。

    “当年,我只得知你们都不在了,我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苦,终日只能借酒沉浸在醉生梦死的幻象,只有当我不再清醒,我才能忘记那残酷的一幕幕。”他缓缓说着,却一句都仿佛用尽了力气,“可一次醉酒之后,我却把她当作了你,这才铸成大错有了珩儿……我不想负你,却又不得不娶了她……”

    “我知道,我知道……”青湮泣不成声地点头。

    宗泽看着她不住落泪,伸出手去伸要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却奈何一时转不过身来,怎么也触不到她的脸。

    她知道他想做什么,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却一垂眼倏地瞪大了眼睛,“你在做什么……”

    此刻她才看到,那把刺死了夏侯缡的短刀也刺在了他自己身上。

    宗泽靠在她的怀里,眼前开始现出模糊的幻象,顾家还是五年前的顾家,她还带着刚刚会走路的笑笑在院子里,回头冲他温柔笑着,女儿软软的声音唤着他爹爹……

    “之轩,之轩……”青湮一咬牙扶起他,想要带他去找淳于越医治,奈何刚一起身周围的侍卫和死士便立即拔刀相向。

    可是,她只想着尽快带着他去治伤求人,哪里还顾得上许多,于是一手出剑对敌,一手扶着宗泽往外闯。

    夏侯缡带来的人都是靳太后身边身手顶尖的侍卫和靳家的死士,她一个人还要带着宗泽,行动自然没有了往日的敏捷迅速。

    一番混战之后,她已然伤痕累累,而被她扶着的宗泽早已失去了呼吸。

    她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杀意凛然地扫了一眼围着的人,正准备提剑再战,在她后方的一名侍卫却先一步出手,数根毒针射入她的后背……

    青湮踉一口鲜血喷出,扶着宗泽无力地倒了下去,吃力地转头望向边上的人,艰难地伸手牵住他的手,唇悄然勾起了笑容……

    一如他脸上此刻凝固的笑容,温柔而幸福。

    过了不一会儿,凤婧衣和夏候彻带着人快马而至,可是顾家废宅里所有的一切却也是出乎她的意料的。

    “靖缡,靖缡在哪里……”靳太后由靳兰轩扶着,看到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的夏侯缡,眼前一黑险些便倒了下去。

    “姑母!”靳兰轩一把扶住她,担忧地唤道。

    靳太后一下跪在了夏侯缡的边上,不住地拍着她已经冰冷的脸颊,“靖缡,靖缡,你睁开眼看看母后,你睁开眼啊……”

    夏侯彻看着痛心疾首的靳太后,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道,“母后,皇姐已经去了,你节哀保重……”

    “哀家不信,哀家不信!”靳太后颤抖地将女儿搂进怀中,哭得声嘶力竭,“靖缡,你睁开眼呐……”

    她只有这么一个亲生骨肉,从出生便是捧在手心里的疼,怎么这一转眼,她就变成了这样……

    夏侯彻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人,知道此刻说什么太后也听不进去,只得默然站在旁边等着,侧头望了望不远处同样守着顾清颜的凤婧衣。

    凤婧衣正在顾清颜的边上哭得伤心,只怕是三个人都死了。

    靳太后终究难以承受这样的噩耗,气急攻心之下,吐血昏迷了过去。

    “姑母!姑母!”靳兰轩慌乱地唤道。

    夏候彻将靳太后送上了马车到就近的行宫休息,方才折回顾家废宅内让人将夏候缡的尸首收殓带走。

    “素素。”

    凤婧衣泪流满面仰头望着她,请求道,“可不可以……不要带走他们两个?”

    靳太后现在是无法分心其它,等回过头来,只怕连青湮和宗旨的尸身都不会放过。

    夏侯彻沉沉地叹了叹气,道,“朕要先赶回行宫,他们两个人的尸身你自己处理吧。”

    宗泽杀害皇姐固然可恨,可现在他也已经自尽了,加之所有的一切也是皇姐当年自己铸下大错,才有了今日这般孽债,他也不好再对两个死人追究什么……

    “谢皇上开恩。”凤婧衣低头泣声道。

    “朕留下侍卫帮你,处理完了尽快回去。”夏侯彻叮嘱道。

    凤婧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夏候彻带着人先走了,侍卫们将园中侍卫和死士的尸身收走了,周围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说要将两人火化,让留下的几名侍卫去准备东西。

    他们前脚刚走,沐烟和一名穿着靳家衣服的死士便赶了过来,那人脱去面具露面俊秀的面容,正是一直未曾露面的公子宸。

    公子宸上前扶起青湮,以内力拔出了她后背的毒针,给她服下了解药,方才说道,“沐烟,快点。”

    沐烟从废屋里将早先藏好的一具女尸扛了过来,服饰妆容都布置得和青湮一模一样,放到了青湮所倒下的地方说道,“快走吧。”

    这所有的事都是瞒得淳于越的,他现在还被青湮点了穴困在隐月楼里呢,要是知道他女人这副模样回去了,还不得跟我们拼命。

    沐烟带着青湮先走了,公子宸回头看了看边上的宗泽,她只是安排让他知道所有的真相,却不想他最后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以前觉得他是可恨的,现在看他冰冷地躺在这里,又觉得有些可怜。

    她们两人刚刚离开,外面准备火葬的侍卫便回来了,帮着将两具尸首搬到了旷里上的柴火堆上,凤婧衣亲自点了火,把所有的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

    她要掩藏青湮未死的秘密,就必须把这具女尸火化,让所有人都查无可查。

    大火烧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化为灰烬,她收殓好两人的骨灰,送到了顾家的墓地安葬妥当了,方才动身回落脚的行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