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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渊侯双眼一亮,对女儿此时的表现满意得不得了,就差没有鼓掌欢迎。
从决定回苍都起,胭脂从没想过隐瞒事实,并且也知道景妃与明渊侯会借此做文章,听到这样的话一点也不感觉诧异,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道:“不错。本宫从前的确是雾烈皇家侍卫,也的确是康皇所选的皇后,并且一路护送燕陌从水金城至寒山。这些事情临昭可以做证。”
这下子,明渊侯手下一些官员们吆喝起来:“既然如此,你就根本没有资格做苍隐的皇后!”
都钥来了气,管不得地位尊卑,冲着那些吆喝的官员们辩驳道:“景妃娘娘在圣上表面装得温顺可人,一副贤淑模样儿,实际上气度狭小、专横跋扈,后宫谁人不知?这样的娘娘难道就做得一国国母?”
一直不说话的姬修听到这当口,真是百感交集,忍不住也插了进来:“若月妃娘娘做不得,景妃娘娘更做不得。”
“没错,若本宫做不得,她更做不得。”胭脂黛眉一扫,英气不凡,摆明了挑衅于景妃,寸步不让:“你们心目中的这位景妃娘娘,为了博得圣上欢喜,在雾烈大军压境的情况下,竟在圣上的汤药中下了药,在中军大帐里与圣上欢好,从而有了身YUN!这等劣绩都做得出来,有何资格做未来帝王的母亲?”
内幕,这绝对是内幕!无数目光像利箭一样直射景妃。
景妃立即成了全殿焦点所在,恼怒万分,又惊又惧,手指胭脂:“你……你是……”
“没错!当初闯进中军大帐的那个小兵就是我!”忆起当时情景,胭脂现在都替景妃感到害臊,不齿之意再清楚不过。
显然,明渊侯对这一段插曲也是不知情,难以理解地瞅着景妃,不发一言,大概也是觉得她身为后宫女子这么做有失体统,何况是在中军大帐内。
“父亲!”景妃在官员们的注视下,脸色大变,很是忐忑地叫了一声。
“这件事情不仅本宫可以证明,你那两个贴身宫女也是现成的人证。”胭脂伸手直接指向景妃的两个宫女。
众官员随着胭脂手势看了过去,两个小宫女吓得面如土色,频频向景妃张望,明眼人一瞧就知道确有其事。
真是不出招则已,一出招必直奔要害!奚柏暗暗感叹,对自己这位皇嫂有了全新的认识。
胭脂观察着所有人的变化,知道自己的话达到了预期所想的效果,一鼓作气地道:“其实,本宫是苍隐国人。漕州之战爆发,本宫仅十岁,父母死难,若非圣上为本宫挡了一刀,本宫早就成了刀下亡魂。各位在朝的老臣应该都还记得圣上当年受伤一事罢?”
“确有此事!”一些人点头道。
“后来清理战场,本宫被一名雾烈侍卫带走,从此于雾烈长大成人,这才有了你们相互所传的那些事例。”胭脂简单做了说明,又道:“圣上将本宫带回苍都后,曾一度封锁了本宫的记忆,直到本宫与圣上分别前一刻,圣上才恢复了本宫的记忆,并以血为墨,书信一封!”
说到这里,胭脂从怀里取出那片书有血字的衣襟,轻轻一抖,浅淡的血腥味儿似有似无地弥漫开来,眼随心动,情绪瞬间恶化不少,悲伤无法形容:“这……是桓最后留下的遗旨。接圣上回都之时,丞相大人已经阅过,宁襄王、各位宗亲大臣们,你们是否要过目一遍?”
明渊侯一见这个,二话不说即伸手来夺,快若疾风。若胭脂为后,他与景妃必定深受排挤,一辈子屈居人下。再者事已至此,他已是骑虎难下,只能兵谏才能彻底解决,夺了遗旨再说。
胭脂早防着他这一手,按剑之手一翻,幻光出鞘,游龙似地罩向明渊侯,大叫一声:“当着百官之面,你明渊侯还反了不成?”
“定襄王,快保护你皇嫂,她怀有身YUN!”双方打斗出手,劲气逼得姬修往后退了数步,慌张地叫起来,用语称谓考究得很。
“皇嫂有……身YUN?”奚柏将话重复一遍,震惊之余,双掌忽而一翻,袭向明渊侯,与胭脂一齐同时对付明渊侯:“好你个明渊侯,竟然大逆不道,敢在朝堂之上对皇嫂动武!”在他看来,既然先前密旨已被毁,胭脂有遗旨在身,入主中宫为后还算名正言顺,好歹也比这阴险狡诈的祝氏一族当权来得强多了。何况他已当着百官之面承诺遵从遗旨,君子须言而有信,出手帮亲也是理所当然。
“尔等真是活腻了!”明渊侯出手毒辣之极,招招直奔胭脂要害,欲致胭脂于死地。
满殿官员见得打斗,听说胭脂亦有身YUN,个个表情复杂万分,乱得像锅粥一样,嘈杂无比。一些一直跟随明渊侯的武将甚至直接与宗亲一派官员扭打起来,场面混乱不堪。
“明渊侯,别人怕你,本皇后可不怕!”连日周车劳顿,胭脂体弱,出招速度自然比不得先前,幸而有奚柏援助,保持局势平稳。“三皇弟,谢了!”
被双方刚烈劲气推得老远的都钥帮不了忙,只得朝殿外大叫大喊:“临团座,临团座……”奈何距离远,声音被满堂官员的喊叫声淹没得无影无踪。
“父亲小心!”景妃站被两宫女扶至一边,见父亲以一敌二,为她以命相搏,心都快跳出来。
其他后宫妃嫔早已吓得抱作一团,拼命哭喊。
太监总管曾钰侧身一闪,冲到景妃面前,六神无主地嚷嚷:“娘娘,这如何是好?”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景妃已经完全没有退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奚桓把一切都给了胭脂,就是临到死所想的还是胭脂,不曾为她考虑过半分,从前缠绵的爱意突然之间转为无边怨恨,对胭脂更是恨之入骨。若没有胭脂,她早就成了苍隐之后,谁敢与她作对?局势如此,只得放手一博,拼它个鱼死网破,反正父亲大人先前已经安排好大军围城,而禁卫军里也有一部分自己人,谁胜谁输尤未可知!众念归一,景妃勉强定住心神,眸子里尽是毒恶光芒,飞快地从头上拔出一根尖利的发簪,塞到曾钰手里:“她不是也身怀有YUN吗?去,给本宫好好招呼招呼她肚子里的孽种!”
谋杀龙脉可是死罪!曾钰被景妃说的话吓得差点尿裤子,“娘娘,这使不得……”
“你与本宫站在同一条船上,也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假如她肚中孽种做了储君,我活不了,你也休想活命!”景妃冷笑一声,大力地推了曾钰一把:“去是不去,你可要想清楚了!”
曾钰被她这么一说,打脚跟冒着冷凉之气,想了想似觉有理,把心一横,战战兢兢地以袖掩钗冲向胭脂,祸毒之心与景妃并无二致。
欲出殿唤临昭的都钥被相互扭打的官员们重重阻拦,摔了个四脚朝天,赶忙爬起退后,想通过大殿之后的侧门出去,一仰头恰好对上景妃脸上尚未消残的冷笑,感觉苗头不对,举目四顾,瞄见正接近胭脂的曾钰,心知不会有好事,手脚并用地扑过去阻止,大叫出声:“娘娘,小心身后!”
姬修听得真切,也瞥见鬼鬼祟祟的曾钰,颠着步子撞了过去,欲替酣斗中的胭脂解围。
景妃反应也是不慢,支使身边宫女:“快去帮曾钰!”
两个宫女可没有曾钰胆子大,吓得伏地发抖。
“没用的东西!”景妃怒骂着朝两个宫女狠狠踢了两脚,情急之下自己冲过去拦姬修。她倒是聪明得很,小跑过去截住姬修后,直接以肚子朝姬修撞过去。
姬修见她撞过来,忌惮她肚中的皇家后嗣,自是不能再前进一步,眼瞅着曾钰离胭脂越来越近,急得跳脚,对面前景妃更是憎恶到了极点,张口大吼:“你再不滚开,本相对你不客气!”
景妃吃定姬修不敢对自己用强,倒也不恼,只顾着对曾钰下令:“曾钰,还不快动手?”
紧要关头,明渊侯也是看得真切,为配合曾钰,宁愿自己伤在奚柏手上,也不给胭脂喘息的机会,同时朝大殿金銮座之后的侧门大叫:“禁卫军!禁卫军!”
胭脂听了提醒,也知身后有人,奈何顾得前方便顾不得后方,顾得后方又顾不得前方,进退不得,情急之下,不禁尖叫一声:“来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