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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浅出院的这天,天空晴好,小米糍比预产期提前了好几天,今年过年又比较晚,出院的第二天,正好轮到除夕。
沈静曼在卧室内逗弄着孙女,厉景呈则坐在床沿同荣浅说着话,沈静曼抬下头,欲言又止。
最后不得不走上前道,“明天就是除夕了,你爸打算过来,正好见见孙女。”
荣浅点下头,本就是应该的,“那我们就能过个热闹的除夕夜了。”
“书兰也会过来,”沈静曼知道上次的事闹成那样,荣浅心里肯定有芥蒂,“她也想来看看小米糍,况且你爸当她女儿一样,说是要带来。”
荣浅闻言,噤声不语。
厉景呈说了句,“让她在家自己待着就好,跑来跑去还不够折腾。”
“你说的什么话,”沈静曼面露不悦,“你哪怕不要她,她也是你妹妹。”
“你现在肯说她是我妹妹了?”
“就来过个春节,年后,待不了两三天就要回去的。”
荣浅见状,沈静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答应又得说她不懂事,“让她来吧,总要来看看小米糍的。”
厉青云和盛书兰到的时候,天空飘着雪,这也是今年第一场大雪。
帝景内四季恒温,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冷冽,荣浅能起床走动了,只是厉景呈不让她长时间抱孩子,生怕对她肩膀不好。
厉青云和盛书兰来时,荣浅早换好了衣服,外面传来几阵敲门声,沈静曼走了过去,将门打开。
“青云。”
厉青云满面红光,大步向前,“赶紧让我看看我的小孙女。”
荣浅将怀里的小米糍给他,厉青云掩饰不住喜爱和兴奋,“长得真好,这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像浅浅。”
盛书兰跟着厉青云来到床前,“浅浅,恭喜你。”
“谢谢。”
“还没有起名字吧?”
厉景呈从洗手间出来,“没有呢,起了个小名。”
沈静曼满脸堆满笑,抬起头看向旁边的丈夫,“你爸早就给你们起好了,男孩女孩都有。”
厉青云哄着怀里的孙女,“厉圣婕,怎么样?”
“爸爸,是哪个圣?”
厉青云经过荣浅这么一问,知道她敏感,“神圣的圣,满意吗?”
荣浅其实挺喜欢这个名字,“满意,谢谢爸。”
盛书兰绞着衣摆,荣浅方才地提问难免令她尴尬。
厉景呈坐向床沿,“厉字这个姓氏太硬,女孩的名字不好取。”
“臭小子,你不喜欢就明说。”
“哪能不满意,你儿媳妇都认可了。”厉景呈自己也试过不少名字,只是都被否决了,越想取个不一样的,就越是取不出来。
厉景呈本想在酒店定一桌,但沈静曼喜欢在家过除夕,再考虑到荣浅还在月子中,就着手让家里的佣人去准备了。
偌大的落地窗外,烟花璀璨,盛开的瞬间是最美好也最辉煌的时刻,吃过晚饭,月嫂接过小米糍照顾着,荣浅看向窗外,蠢蠢欲动。
“我想放烟花。”
除夕夜由家里的儿子点燃烟火,这也是吏海的规矩,燃放的时间越久,便象征着来年的运势越旺。
沈静曼听闻,出声阻止,“这可不行,你还在坐月子,不能吹冷风,你留在屋里看看吧。”
“妈,没事的,我戴上帽子穿上厚衣服就好。”
“这头一响,让书兰和景呈点吧,你难道不怕落下月子病吗?”
厉景呈取过架子上的羽绒服,已经在替荣浅穿了,“这头一响,我和荣浅点,她现在是厉家的媳妇,就该她点。”
荣浅接过帽子戴上,心有疑虑,难道这放烟火还有规矩不成?
盛书兰没有争,只是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巨大的烟花放在帝景的空旷处,荣浅没点过,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走近,“怕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她喜笑颜开,“你该不会买的三无产品吧?”
“我差那几个钱吗?”
厉景呈拉着荣浅蹲下腰,“待会点在这,我跟你一起。”
“好。”
沈静曼和厉青云都站在窗边,荣浅蹲着时,长长的羽绒服拖到地上,沈静曼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盛书兰,“以前在厉家,都是书兰帮忙点的。”
“那是因为,景呈那时候还没有认识荣浅。”
“青云,你不也同意他们两的事吗?”
厉青云头也没回,“那也要他们自己同意才行。”
厉景呈抓住荣浅的手,握着打火机凑近,才点上,引信就快速地燃烧,荣浅惊叫声,忙起身往后跑。
厉景呈手臂一搂,将她扣在身前,“不用躲那么远,在我怀里保你安全。”
“砰砰砰——”
烟花的巨响震破天际,同时也带出一片绚烂斐然的夜色,半空中的火光变幻着不同的形状,盛开在最美的彼端,消逝时无影无踪,点缀在眼里,一点零星光芒都不会再闪现。
荣浅捂着耳朵,她好久没有这样,肆意地享受着美好事物给她的冲击力了。
厉景呈紧搂住她,下巴贴在荣浅头顶,两人的身体挨得如此近。
耀人的光芒将整片夜空都飞射得犹如白天般骤亮,也将荣浅和厉景呈脸上的每个跳跃表情捕捉清楚。
盛书兰就站在他们几步开外,她怔怔盯着两人,完全忽略掉此刻的美好,似乎是格格不入般,她就好像是一个硬闯进来的人。
“看!”荣浅惊呼,“好大的一团火云!”
厉景呈抬起头,俊朗绝伦的脸绽放出只有荣浅才能感染给他的欣悦。
盛书兰眼眶一热,泪水不住淌过脸颊。
他和她之间,已经竖起一道高高的网,任凭她怎么努力,她都再也没法靠近了。
沈静曼看着盛书兰的背影,不由心疼。
盛书兰擦着眼泪,潭底的晶莹被烟火点亮,他不曾回头,自然也看不到她这一方的落寞和孤独。
荣浅捂住的手干脆松开,其实也不算震耳欲聋,盛书兰先回到屋内,跟沈静曼道了句晚安后,便一个人进了房间。
放完烟火,厉景呈捏了捏荣浅的手,“都冰冷了,赶紧回屋。”
来到卧室,厉景呈站在小床前给女儿换着尿不湿,房间内恢复宁谧,外头忽然传来阵敲门声。
“景呈。”
是沈静曼的声音,荣浅过去将门打开,“妈。”
“你爸说要打牌,让我喊你。”
厉景呈朝荣浅看眼,“我不去了。”
荣浅还在坐月子,身边需要人,荣浅听闻后忙接口,“你去吧,我待会就睡觉了,再说小米糍晚上睡得也沉。”
“难得打个通宵,”沈静曼站在那,“你和你爸都几年没有好好得在一起过个年了。”
“好吧。”厉景呈答应着。
为了不打搅荣浅休息,几人就在楼下的客厅内打着牌。
荣浅坐在床沿,远处的天空因为不同方向的烟火而亮彻,她目光别向小床内的女儿,她从没打消过离开的念头,厉家即便再富可敌国,厉景呈即便将整颗心捧到她面前来,她也不再稀罕。
但表面上的工作,荣浅做得很足。
他不能让厉景呈有丝毫的怀疑。
洗过澡,临睡前荣浅下了楼,月嫂问她要吃些什么,然后替她榨了杯果汁。
荣浅分别均匀成两小杯,她走向桌前,盛书兰和厉景呈坐在对面,她将果汁放到厉景呈手边,“手气怎样?”
“必须顺当,”厉景呈将跟前的牌一推,“自摸。”
“臭小子,”厉青云不满,“今晚的手气这么好。”
“我有老婆和孩子在这,手气当然好。”
厉青云闻言,更是不服,“我老婆和孩子也在这,我还有孙女,怎么全输我身上。”
荣浅扑哧下,差点笑出声来,真没想到厉青云还有这一面。
沈静曼抿着笑,朝盛书兰使个眼色,得放几把水才行,不然老爷子可就真吹胡子瞪眼了。
厉景呈见荣浅站在边上,“先去睡吧,别站太久。”
“好。”
荣浅不知道他们打到几点,她睡得迷迷糊糊间,身子被旁边的人捞过去,荣浅困得不行,也就没将他推开。
荣浅出月子的这天,正好外公过来看望。
是厉景呈亲自去机场接的,两人先前见过面,老爷子对他印象非常好。
到了帝景,荣浅难掩激动上前,伸手抱住老爷子,“外公。”
“小丫头,都当妈妈的人了。”
荣浅将老爷子带上楼,让他看着睡在小床里的女儿,“这就是小米糍。”
他弯腰细看,老爷子满头白发,他本来就是中年得女,所以这会都八十岁出头了,平日里基本不出门,公司交给信得过的人打理。
厉景呈推门进来,“浅浅,让外公下楼坐吧。”
“不用了,外公还要陪陪小米糍呢,你不是有个电话会议吗?你先去书房吧。”
“好,外公,您休息会,我先失陪。”
老爷子笑着点下头,“去吧,年轻人事业为重。”
厉景呈将房门拉上,荣浅脸上换了种神色,她估摸着厉景呈走远后,这才快步走向老爷子,“外公,您救救我。”
老爷子一怔,“小丫头,你说什么?”
“我想带小米糍离开这。”
“为什么?”
荣浅压低嗓音,话语带着急迫,“我不想留在厉景呈身边,可我摆脱不掉他。”
“但我听景呈的意思,你们已经结婚了。”
“是,”荣浅生怕厉景呈折返回来,她好不容易抓着和外公独处的机会,“我知道了一些以前的事,等我离开帝景后再向您解释,总之,凭我自己的力量根本走不掉,外公,您帮帮我。”
老爷子见她神色焦虑,不住向门口张望,他心一沉,隐约觉得不简单,“他是不是欺负你?”
“外公,我多留在这一天,就多受一天的折磨,我和厉景呈表面上恩爱,其实我恨他恨得要死,我想带小米糍去个他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但我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老爷子面容严肃,荣浅搀扶着他让他坐在沙发内,他一把年纪,本不该让他操心这种事,可荣浅真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快疯了。
“你现在才出月子,我若说让你跟我回去住一段时间,他会同意吗?”
荣浅也说不准,“您只要开口,他应该会给您这个面子。”
老爷子拄着手拐,双手叠在一起,“我们还得另外想个法子,这样吧,如果不成的话,我到时候会派车过来接你,就说让你陪我在南盛市玩两天,只要你走出了这儿,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好。”荣浅仿佛好不容易看到一抹曙光,它冒了一点点的头,但足够给她浸润在黑暗中的心一点安抚。
老爷子跟她说了些详细的想法,荣浅认真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