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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冷冷地望着他,“既然如此,那就算知道你闹,他又下不了床,怎么告你扰民?”
男人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病床旁边的铃,慢慢道,“他可以叫护士啊。”
“那你到底是怎么闹的?”
现在她倒是有点好奇,但是萧景怔怔地,看了一眼别处,末了看着她说,“我累了,头晕眼花,要睡了。”
“……”安言另外一只手将椅子扯过来,坐下,声响刻意弄得很大,但是男人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冲她道,“要不太太,我的床分你一半,好不好?”
她冷着脸,“我警告你,不要叫我太太,你心里耍什么花样我清楚得很,我今晚可以不跟你计较,你要睡就睡。”
像是被她眼里的语气吓到了,男人顿时不敢再说话,只能望着她,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又睁开了眸子,手指朝墙壁上的开关伸去,但是因为是躺着的缘故,所以够不着,可惊动了手指撑住额头的安言,她瞪着他,“深更半夜的,你他妈到底要做什么?有什么事能不能一次性解决?不要破事这么多?”
听着她突突突的语气,萧景唇角勾了勾,指着灯开关,“将灯关了。”
懒得跟他扯,安言直接起身将灯按灭了,然后又在椅子上坐下。
他的大掌还紧紧握着她,安言一阵心烦意乱,在黑暗中望着他说,“你他妈手能不能放开?扯着我不热么?!”
萧景没说话,自然也没有要松开的打算。
察觉到她坐了下来,男人削薄的唇线勾了勾,咳了咳,还未开口,就听她很不耐烦的嗓音,“你他妈不会一会儿又要去上洗手间吧?”
男人沉默,然后吐了两个字,“不会。”
大概是的确是精神不好,这会儿,已经明显可以听出他嗓音里的倦怠和无力,安言目光静静地看着窗户的位置,细细的光线从外面洒进来,像是清冷的月光。
她看会儿,手就那么杵着床铺决定阖眸眯一会,等会儿她就离开……
晨光熹微,蒙蒙的雾气从没关紧的窗户外面渗进来,连带着空气中都是湿湿的白气。
安言是做噩梦醒的,在梦里,她感觉到有人要掐死她,挣扎了半天也没用,那股紧窒感反而挥之不去,紧紧围绕着她。
直到她猛然睁开眼睛,眸子深处迷茫骤现,怔怔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睫毛微颤。
还是觉得难受,安言闭上眼睛,难受地将脸皱成了一团。
鼻息间漂浮着淡淡不知名的药水和消毒水的味道,不算浓烈,甚至混合起来还有些好闻。
反应过来的安言猛地睁开眼睛,才回神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而此刻,搭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手,狠狠地捁着她,安言几乎连翻身都很困难。
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指动了动,皱紧了眉,也不管他现在是什么状态,直接将他的手臂拿开了。
身旁属于男人的气息也格外的浓烈,安言几百年没有这样过,就现在这个状态,让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当她正准备要起身的时候,本来那只已经被她拿开了的手臂立马又缠回了她的腰上……
安言转头望去,男人的气息平稳,一张俊脸就算是在沉睡中也能看的出来极其的克制跟漠然,而睡姿是跟几年前没什么变化的刻板。
她扯唇冷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失忆呢?
昨天晚上真是信了他的鬼话,不对,应该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从刚刚到医院来到最后的妥协,这期间,她并不是相信他真的失忆了,而是无力。
此刻,她只要稍微一动,那只手就不停地收紧,但反观他本人,没有丝毫的变化。
停了停,安言猛地推了一下他,冷笑,“萧景,把你的手给我拿开!不要等着我发火。”
他被她推的动了下,仿佛现在才从深度睡眠中醒来一样,听到她的声音萧景慢慢睁开眼睛,紧接着,二话没说,本来只是搭在她腰间的手臂蓦地收紧,从喉间发出一声像是舒服的喟叹。
末了,他手指在她腰上动了动,用极其沙哑的嗓音道,“太太,还早,我们继续睡会儿。”
睡你麻痹四个字从安言脑门滑过,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覆盖了她,疯狂地窜入她的鼻息,夸张点来说就是浑身每个毛孔都是他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还是她昨天太好说话了。
萧景完全不当回事,安言无奈,用力掐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一张小脸上怒气明显,狠狠地瞪着他,“你他妈玩角色扮演玩上瘾了是不是?!到现在了你还要装失忆了吗?梦还没醒?”
一段话,句句问号。
男人浓密的眉拧紧了,缓缓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她,静默了不知道多少秒,正当安言要发作的时候,他倏然扯唇笑了。
捁着她腰的手臂松了一些力道,沙哑透了的嗓音带着弄类的嘲弄意味,“没做梦,怎么醒?”
她从他怀中钻出来,轻嗤,“行,那就是我在做梦。”
他没再说话,而是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也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怎么,半阖着眸子。
但是就在安言要起身的时候,男人伸手拉住了她,目光漠漠地看着她,安言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脚刚刚沾到冰凉的地板,打了一个冷颤,回身望着他。
男人的脸色还没恢复到以前,看起来有些病态,她率先出声,却问了一个很无厘头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将魏轻岚的别墅给烧了?”
萧景慢慢吐了一口气,望着她的眸子里一片熠熠,嘴角露出阴冷却又绵长的笑,“魏轻岚的?那是我的别墅我想烧就烧了,很难理解吗?”
安言抽回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脚收回,顿了顿,又伸脚将鞋子拌过来,她才俯身慢慢穿鞋,等穿好了之后才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难理解,你钱多我没话说。”
说完,她拿起搁在一边椅子上的大衣穿在自己身上,又将长发全部拨到脑后,一边用手指梳理一边望着他漠漠地笑,“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但是你的未婚妻要是强行将这件事怪在我身上……”
她梳理完了,手指插进兜里,继续说,“要是怪在我身上,我不知道我会怎样,但是她肯定不会好过。”
还有的话她没说出来,用同样的手段像当年对待宋子初那样去对魏轻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谁知道,他偏偏不紧不慢地说,“她也不是强行,不管我怎么做,这件事都跟你有关。”
安言还没开口,他继续说,“反正我烧了她的别墅,也是因为你。”
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因为他的语气和话里的意思紧紧攥起,眸中的情绪浓烈成一团。
她胸口起伏了两秒,脸上弥漫的是傲慢的笑意,那双眼睛像是藏着一汪海洋,只是语气格外的冷和嘲弄,“萧景,但凡你有点羞耻心,你都应该知道,这话不该从你口中说出来——”
应该还有话要说,但是安言停住了,也不知道是突然忘记了还是怎么,她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男人深邃的视线落到她纤细的背影上,目光愈加复杂,但没有出口留她。
等出了病房的门,安言才明白了他为什么不出口留她,是因为她根本就不能离开。
乔洛就站在门口,见到安言,立马笑了,“太太醒了啊,萧总醒了吗?我马上叫人送早餐过来。”
女人冷着脸,懒得理会,直接越过他朝走廊一边走,但是刚刚迈出了两步,乔洛的手臂就横在她面前,紧接着响起他半威胁半委婉的嗓音,“太太,萧总在里面没人伺候呢,您睡都睡了,现在走不好吧?”
这个时节,清晨的空气带着丝丝缕缕入骨的寒凉。
安言没动,低头看着自己面前这只手,视线慢慢往右,从那只手一直移到了他的脸上,最后对上他的视线。
较之于几年前,乔洛如今比以前更加的沉稳,从和他这短短的交锋来看,他比以前更加犀利,比以前不近人情了很多,也许是因为他虽然口中叫着太太,但是事实上她安言早就不是了,所以没那么顾忌了?
她不知道,但是乔洛的性子的确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乔特助,难不成我真的想走,你还想拦着我?”
一夜过去了,明明大家都折腾到那么晚的时间,但是这个清晨,他还是西装革履的出现,此刻脸上的强硬跟淡淡的冷漠简直将萧景那男人身上的某些特质刻画的入木三分。
乔特助看着她淡漠地笑,“太太,我自然是不敢拦你,也是拦不住的。”
“既然拦不住,那就将你的手给我收回去!”
女人语气提高了不止一个度,但是并没有见他收手,“太太,比起你,我觉得萧总生气更可怕,所以——”
安言直接将他的手推开,冷冷哼了一声,大步朝走廊深处走去,淡淡的无奈在乔洛的脸上浮现,他转身抬眸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
原本黑沉沉毫无波澜的瞳仁蓦地紧缩,而后是极致的扩张,倒映在视网膜中的人女人,身材纤细,背影依旧美丽,只是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因为走得极,所以显得很跛。
喉咙里突然一阵难受,乔洛吞了吞嘴里的空气,嗓子深处像是突然被塞了东西一样难受。
三年前女人在安森集团办公室门口绝望的表情他至今都不能忘记,那时最震撼他的场景之一了,还有就是现在。
就算不用想都知道安言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如果不是当初遇上了萧景,她很可能会一直骄傲大放光彩没有任何顾忌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因为她以往的人生,一路走来都是顺风顺水的,而后来,她所有的痛苦和苦难都是萧景带给她的。
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都跟他有关。
怎么好端端的人,几年时间不见脚就有疾病了呢?
乔洛自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猜测,因为本来已经离开了的女人现在一脸愤懑地回到了他面前,“乔洛,你们是欺负我无权无势还是认为我真的不会翻脸?!你真当我是三年前一心只围着里面那个男人转的安言?!”
乔洛低下头,表情诚恳,“对不起太太,我还是不能让您离开。”
走廊尽头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保镖不是玩的,除非跳楼,否则她根本出不去,离不开。
安言心里充斥着怒火,可是没有发泄的途径,只能很无奈地咬着牙,气急败坏地盯着乔洛。
乔洛将保镖送过来的早餐递给安言,语气好了很多,类似祈求,“太太,您将早餐给萧总送进去吧,一会儿医生该过来了。”
早餐?
安言低头看着他手上的东西,冷笑着接过,旁边就是垃圾桶,在乔洛淡然的目光中她直接将他说的早餐连同袋子全部给扔了进去——
转身盯着乔洛,冷淡地陈述,“你什么时候让我走了,他就什么时候吃早餐。”
乔洛唇角轻扯,给了她一个答案,“大概只要你在这里,萧总吃不吃早餐也没那么所谓。”
安言进病房时,身后的门被她摔得震天响,走到里面,男人似乎刚刚从洗手间里出来,身上穿的还是病号服,但是薄薄的衣服下的肌理若隐若现,身材很好。
他像是看不见她满脸的怒气,只轻轻地笑,“你继续摔门,一会儿我们继续被投诉。”
她生气的活色生香的脸蛋在他看来异常的有成就感,安言走到他面前,“你到底要做什么?”
萧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抚着额头,在沙发上坐下,抬头望着她,见她实在是怒的不行了,方才慢慢说,“安言,我的目的简单又明显,你都看到了。”
的确简单明显,就是不让她离开。
她闭了闭眸,“为什么?”
男人短发的眸子里蓄着淡淡的笑意,语气淡然却不容置喙,“很简单,安言,我是商人,商人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上,你昨天伤了我,我没找你的麻烦,追究你的责任,但是你要照顾我。”
气氛有一瞬间的死寂,她看着他,面无表情,“我昨天说过什么你忘记了?你强奸未遂,我只是正当防卫?结果你现在要以这种荒唐的理由来困住我?”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萧景脸色也变了,只不过比起她的激动,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冷静,“安言,你恐怕是忘记了你婚内出轨的事了。”
男人语气很淡,表情也是,但是这个用这个语气讲出这句话来,无端带着一股浓重的阴寒气息。
“婚内出轨?好,就算这样,你如今要怎么追究我的责任?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你现在要怎么办?告我,然后将黑的说成白的?!”
其实这段话一说出口安言就后悔了,明明是没有的事情,现在搞得像她真的婚内出轨了一样。
萧景倏然起身,站到她面前,鹰隼一样的眸子狠狠盯着她,如果目光可以变成利箭,安言现在恐怕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这个话题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炸弹,一点就着的那种。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因为身高的差距,男人清楚地看到她如同羽翼一样的睫毛轻颤着,皮肤瓷白,就算是不加任何修饰的此刻,她看起来还是无可挑剔。
只是她满脸的厌恶和嫌弃,他在极致的怒气过去之后,只剩下凉凉的嘲讽,“你当初说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婚姻生活不过短短三年……原来你所谓的爱情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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