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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倏然冷笑了一声,随即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两眼,随后才在他对面的沙发里坐下。
面前的矮几上摆放品种名贵的红酒,而他面前的高脚杯里已经盛满了绯红色的酒液,在室内灯光的折射下,看起来格外流光溢彩。
坐下之后,她才接下他刚才的那个问题,“是不是铁石心肠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而在安言进来之后,小包的门直接被人关上了,十足鸿门宴的样子。
她将随身携带的包放在一边,见到身后紧闭的房门,淡淡掀起眼皮看着温北堂,冷嗤,“温先生这是要给我来一场鸿门宴?”
所以,要是他没有到达自己的目的,那么就有来无回?
是不是有来无回安言不知道,但是她今天晚上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平安离开。
温北堂听到她这么说,浓粗的眉毛挑了挑,静静地看了她两眼,随即慢慢说道,“我请你来的,哪里有那么多鸿门宴,不过你来了,也知道我的目的很明确,安小姐,我要你收手。”
收手?
安言低垂着眉眼看着侍者将她面前的杯子给满上,随后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楚,她抿着唇,抬头,“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不存在收不收手的问题。”
宋子初必须要有自己的报应,而她当初既然选择跟了温北堂,爬的那么高,那么就必须要承受从高出跌落的感觉。
“你很清楚她现在的身体,你一意孤行,法律也拿她没办法,毕竟半生半残的人怎么接受法院的判决?”
对于这点,安言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说,“既然没死,那就总会有康复的那一天,况且,宋小姐向来命大,一场车祸既然没有夺去她的性命,那么等待她的就会是另外一场裁决。”
温北堂紧接着就跟着她的话说,“可是你也知道,将她撞成这个样子的人是你的男人萧景,按照法律刑法,她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人,那么萧总呢?”
房间里很静,两个人之间有好几秒的寂静,安言连眼皮都眨一下,定定地看着他的脸,“所以你非要用他来威胁我?”
温北堂没说话,但是眼里的意思很是明显,他就是要用萧景这个点来掣肘她。
安言低头看着面前杯子里的红色液体,随即慢慢开口,“温先生,你真是太笃定了,你怎么知道你用他就能威胁我?”
坐在安言对面的温北堂笑得一脸无害,那张脸上弥漫着不动声色的笑容,“我的女人我要护着,你的男人难道你不护着么?”
她的男人?
安言勾了勾唇,想到自己今天晚上来的目的她就一阵激荡,她瞳仁里带着隐约闪烁的光,对着温北堂抛出了一个问题,“我想问问温先生对你这位宝贝妻子了解多少?”
这些过往,恐怕没有一个男人不在意吧。
温北堂一怔,随即扯唇,“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就够了。”
女人白皙的面庞上勾起淡淡的笑,带着极大的嘲讽意味,意识是他明明知道宋子初劣迹斑斑,明明知道她以前做过什么,但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所以才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安言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温先生的意思是,因为你是第一个操到她的男人,所以就以为她是属于你忠于你的?那你可知道,选择你只是她迫不得已才做出的决定呢?”
这话安言讲的足够粗俗,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不讲这么低俗的话,毕竟如今她是在跟自己仇人的丈夫谈论问题。
这种情况,她不能逼着自己装的多么的高尚。
温北堂听到她这么说,俊挺的眉宇直接皱了皱,淡淡道,“你想说什么?她以前做过什么对我来说不重要,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某些时候我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总要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觉得这是人之常情。”
毕竟他一路走过来,也不是多么干净的人,而他混了这么几十年,身边不缺圣母,相反的,懂自己的人倒十分的少。
安言扯唇,“所以她所做一些事情在你看来合情合理,因为你觉得她跟你臭味相投是么?包括她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不管是陌生人还是她的亲人,她都可以漠视他们的生死,你觉得她做的很对是吗?”
臭味相投几个字让温北堂直接皱起了眉头,他定定地看着她,黑眸中已经染上了些许怒色,淡淡提醒她,“安小姐你说话之前可以稍微斟酌一下,免得祸从口出,还有我说过了,人想要往更高的地方走,谁能一路干干净净地过来?”
他这个意思非但没有悔改,反而还在一味包庇宋子初。
安言指甲深深陷进手心,说嗓音逼仄,“好,这点她符合你的意,你也是他的第一个男人?可是身干净,你能保证她的心也干净?恐怕她想让第一个操她的男人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话音刚落,温北堂手指直接狠狠拍了拍面前的矮几,原本寂静的空气中瞬间响起很大的一声,“安小姐,我好心想要跟你解决问题,你需要这样跟我说话?堂而皇之地在我温北堂面前污蔑人,别说你是女人,你现在就在我的地盘上,你再这么挑衅我,今晚上真的不要想着全身而退了。”
就算他如此愤怒,安言也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
她交叠双腿,怡然地看着他,“温先生你要开始吗?既然来了,我就没有想过要怕,我不来我怕我要后悔,你想跟我解决问题,可是这个事情在我看来,根本就不能称为问题,它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唯有让受到惩罚的人受惩罚,该下地狱的人下地狱才能了结。”
没等温北堂说话,安言继续说,“你口中的妻子,是我的仇人,我不会停止我讨伐她的脚步,她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为了想从这场浩劫中逃脱所以攀附上了你,而你恰恰好觉得她合你的胃口,所以保护她——”
安言今天没有怎么化妆,全然没有他上一次见到她时的那种妩媚诱惑,每一个眼神跟动作都带着万种风情。
今晚的她,跟那天在宋子初病房门口见到的她有点相似,只着淡妆的脸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漠冷凝,举手投足之间仿佛都酝酿着一层肃杀。
而她现在孤身一人,算是伸在敌营,却能做到镇定自若,丝毫不受他威胁。
温北堂黑眸忍不住微微眯起,眼中的情绪就算再不满他也强行让自己压抑着。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她利用的对象,要不然怎么时间刚刚好?当然,你比我活得久,经历的也要多,这些事情你不会不清楚,我只是提醒你,女人某些时候固然重要,但是重要不过自己的事业,家族……”
“你要是还想在我身上下功夫——那么你错了,要我收手,绝对不可能。”
这一番话说完,安言想,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温北堂没见夹杂着说不清楚的戾气,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那只手紧紧握成拳头,扯唇,“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表达你不会放过子初,那今晚为什么还要来?直接不来就行了,反正你心里的想法也不会改变。”
说了这么多,安言觉得有些渴,看了一眼面前的红酒,犹豫了下,还是端起来喝了两口,然后才说,“我只是想将某些你可能不知道但是对你来说又异常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关于你妻子的情史——”
她没有隔过久的时间,直接说,“她喜欢的人恰好就是你口中我的男人萧景,她放在了心上十几年的人,虽然说两人没能滚上床单很遗憾,但是不可否认在她心中,萧景很重要,您能明白么?”
她的话在刚刚说的时候,就见温北堂的眼中浮现起一片浓厚的阴鸷,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和安言说的话不谋而合。
见他还在沉思,安言继续淡淡地开口,“都说比身体出轨更加恐怖的是精神出轨,我想你对你这个妻子的感情世界了解的还太少。”
安言之所以知晓温北堂不知道宋子初的感情世界不过是因为她了解女人,宋子初肯定不会主动跟他提起。
而在以前,宋子初看起来是一个不太喜欢社交的人,和萧景之间的牵绊也较少,所以她的感情生活极少有人知道。
加上安言认为,宋子初和温北堂发展这么迅速,有些关于宋子初的事情,温北堂他肯定不知道。
身为男人可以包容自己的妻子以前所做的一起不好的事情,包括杀人放火,包括在某些时候背地里使点阴测测的手段,那在男人的眼中可以说这个女人血性,有个性。
但他们绝对不会包容自己的女人心里装的其它的男人。
很明显,温北堂此刻的心境有了点点变化,他捏着杯子的手指握的极紧,仿佛快要将那玻璃杯拧碎。
安言的目光不避不闪,直直地看着他,手指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放在一边的小包拿过来飞——
下一刻,温北堂手中的红酒高脚杯直接当着她的面砸碎在她们右侧的墙壁上,包间里的服务生很明显心理素质很高,见到这样的情形眼中除了闪过淡淡的讶异,连站在原地的脚步都没有动一下,低垂着头,仿佛这一切他都没有看到一样。
安言慢慢握住包里的东西,看着温北堂怒意横生的脸,“有这么生气吗?我不过是将某些事实跟你说了而已,从前秦淮跟我说温先生喜欢玩女人,实属实的军痞公子形象,怎么短短一段时间就变成了痴情种了?”
温北堂倏然间站了起来,咳了咳,“安言,你非要这么跟我作对?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要是萧景没有出现,兴许如今你就是让我一枪毙了宋子初都有可能——”
下一秒,安言也站了起来,嘴角扯过漫漫的轻讽,“温先生的意思是当初还真的看上我了么?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只是没有那么多如果,而我也不屑跟你这种私生活混乱的人搅和在一起。”
她话说完,温北堂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冷冷地盯着她,“上回你为了帮助你那个什么男朋友,那萧景算什么?”
两人身高有悬殊,可安言丝毫不畏惧,精致的眉毛挑了挑,“姘头?”
“你倒是精明,只是你还是不该将主意打在我温北堂的人身上,我要是连个女人都护不住,那我还混什么社会?”
他将将说完,人就朝安言走过来。
安言顺势离开了沙发,往后退了一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红酒的味道,气氛有丝丝紧张。
“你不过是为了你男人的尊严,我绝对不会在这个事情上妥协的,你要为了宋子初将萧景送去坐牢,要是温先生您有这个本事那你使劲儿做罢,反正都随你的便。”
安言手指摸着眸中冷硬的东西,她扯唇笑了下,“但我告诉你,你用这个来威胁我,是你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所以谁管他去坐牢呢?
“是吗?一点都不在乎吗?可要是他倒了,你接下来怎么活?”
温北堂额头上青筋突起,看着安言的目光格外的阴沉森冷,他脚步再度上前,只见目光中的女人冷冷地勾了勾唇,然后什么黑色冰冷的东西直接抵上了他的胸膛——
女人冷到极致,像是淬了毒的嗓音随之响起,“子弹不长眼睛,温先生悠着点。”
温北堂视线向下,骤然看到一把精致的黑色手枪出现在自己眼前,而此刻,这把枪的枪口正笔直地对准了他的心脏处。
在往前一点,是一截属于女人的白的过分的手腕,狠狠刺着他的眼。
温北堂眼中闪过意外的情绪,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能这么狠,毕竟一个手无半点缚鸡之力的女人竟然会这样?
谁能想到她带着一把枪?
安言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某些情绪,她随即继续开口,“鸿门宴是吗?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如果不能活你也不别想安生。”
温北堂还真的停住不动了,在她的示意下双手慢慢举起,但是脸上的表情戏谑多过紧张,大概……安言会拿枪指着他出乎他的意料,但她能不能精准地开枪,敢不敢开枪他还是保持着极大的疑问。
“安言,我觉得你今天晚上来的还是有点冲动了,既然不能改变自己内心的想法,依旧要驳了我的请求还敢来的话,你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你今晚是否能够安然无恙地离开这个房间。”
“毕竟你跟我这种平时就舞刀弄枪的人比起来,你弱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出身军队,什么样的靶子没打过,什么样的枪没摸过,就她手中这把枪,不说名字了,就连编号他都能叫出来。
安言望着他被枪抵着依旧轻松的样子,冷笑一声。
下一瞬,她握着枪的手指一个翻转,人往后退了一步,枪口快速地对准了矮几上她方才做的那个位置上的玻璃杯……
“嘭”的一声,玻璃破碎,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玻璃渣散落各处,有一片甚至不小心割伤了安言的额头,幸而只是快速地从她额头擦过并没有伤到眼睛。
饶是这样的情景下,她握着手枪的手指也没有丝毫动摇。
温北堂还未反应过来,安言已经上膛,枪口又重新指着他的胸膛,“你在鄙夷我的胆量还是在降低我的防护心?”
一旁的服务生脸色大惊,赶紧后退了几步。
包间的门应声打开,温北堂的人进来,对站在沙发旁的男人颔首道,“老大,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