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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坊,恒雅斋,二楼。
“阴三局日甲寅时,直符在兑宫伏吟,此为初状,该如何以地盘干布阵?”江北然站在一张桌前看着高兰雯问道。
“这……戊为叁,己为贰,辛……”高兰雯说着不禁又掰起了手指。
“此阵不难,你可以慢慢想,但掰手指并不是个好习惯。”
“是……”
高兰雯低下头去,一双手一会儿握紧,一会儿又松开。
从半个月前开始,她终于忍受不了看天书一般的折磨,主动找上江北然告诉他自己没办法完成自学。
江北然也很直接,告诉她若是连这等基础都无法自学,那就说明她真的不适合学阵法。
然而高兰雯异常的不服气,强行塞给了江北然一笔学费,并请求他亲自来教自己。
看着学费里的无华玄玉和三种都能上奇珍谱的上品玉,江北然还能怎么办呢?
所谓有教无类,玉不玉的无所谓,主要他就是想挑战一下自己在做老师这方面的天赋。
如今已经半个月过去,高兰雯深刻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阵法真的很难学。
比起她仿佛天生就会的炼玉来,阵法简直难到她无从下手,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学好。
而且她也没觉得江大师教的不好,甚至还觉得他很用心,很多原本她怎么都理解不过来的遁术,被江大师简化后她都慢慢的可以接受了。
就比如他将九宫八卦等布局概念都用术数之法给她标了出来。
然而也就一开始觉得稍微能理解了一些,等到阵法布局越来越复杂后,她就又陷入了迷茫。
‘这是叁,这是玖……为何相加之后是肆呢……我到底怎么算的?’
这样的想法经常出现在高兰雯脑中。
另外江大师的耐心也特别好,高兰雯相信如果有人在炼玉上学的这么慢的话,自己早就让她找份苦力活去干了,炼玉不适合他。
但江北然却从没有训过她一次,语气也一直很平淡,仿佛不管遇到什么都无法让他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平静的仿佛大海一般。
然而高兰雯却觉得江北然这样比骂她还让她难受,因为从小到大,她从别人脸上看到的永远只有惊叹。
惊叹于她的容貌也好,惊叹于她的天赋也好,总之没有人可以像江北然这样……这样……
就像看到了普通人,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这简直就是把高兰雯高傲的自尊踩碎了一次又一次。
“大师!你打我吧!”握紧双拳,高兰雯突然抬头望向江北然喊道。
‘……’
‘?’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奇怪要求,江北然有些懵。
不过片刻后还是回答道:“不打,阵法一道,能学会就是能学会,学不会就算我打你也没用。”
“我……”
看着高兰雯满是失落的表情,再想想她的学费……哦不对,再想想自己想要挑战教师这一职业的初心,江北然俯下身拿起笔边写边道。
“辛为玖,壬为捌,癸为柒,丁为陆,丙为伍,乙为肆,甲寅癸时加在柒宫,乙卯时肆宫,癸亥时又回到柒宫。”停下笔,江北然看向高兰雯道:“现在可得出布局否?”
高兰雯长舒一口气,看了一遍后回答道:“甲寅时就是初伏,癸亥时周游一圈回到原格,周游而复伏,困顿力穷,故而该以小满下元来布上鳞角。”
“善。”江北然点点头,“阵法一道本就难以一蹴而就,你的天赋不算差,多些耐心,有朝一日定能在此道上有所成就,继续吧。”
‘他……夸我了?’
高兰雯看着江北然眨巴了两下眼睛,有点难以想象这个男人竟然也会夸人。
“看书,别看我。”
“哦。”高兰雯连忙低下头,但却感觉胸口有些躁动,某种开心的情绪仿佛抑制不住般的想要冲出来。
这让高兰雯自己都有些莫名,明明过去有过这么多人用无数华丽的辞藻来夸奖她,她的内心都是波澜不惊。
如今眼前这个人只是夸了她一句不错,却让她如此的……想要欢呼雀跃一番。
“北然老弟!北然老弟!”
正当高兰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催促声。
高兰雯眉头一蹙,明明告诉过陆阳羽不要在这时间来打扰,怎么又来了。
江北然知道若是不应声,陆阳羽就会一直喊下去,于是便推开窗户往下望去问道:“大哥找我何事?”
“好事!我有一旧友云游归来,得了些好东西,这有好东西做大哥的自然不会忘了你,所以就来喊你了。”
“多谢大哥,我过会儿便来。”
“行!我等你!”
陆阳羽说完便回过头,然后精准的撞进了一位侍女的胸怀中。
“哎哟哟,抱歉,看不着路,撞着你了。”顺势在侍女的胸口蹭了两下,陆阳羽才抬起头连连道歉。
这一幕看的江北然苦笑摇头,关上了窗户。
见江北然并没有直接离去,高兰雯莫名的有些高兴,继续捧起书看了起来。
大约一炷香后,又回答完高兰雯一个问题的江北然说道:“今天就到此吧,阴遁局的摆法你再多看看,记住不要死记硬背,奇门遁甲有着自己的规律,只要摸清了这些规律你才能真正的使用它们,死记硬背是没用的。”
“我知道了。”高兰雯点点头。
点点头,江北然朝着楼下走去。
“结束了?”楼梯下,施弘方抬头看向江北然问道。
“嗯,今日的课程结束了。”接着江北然又小声补充道:“今日教的是四方阵,解法相信施前辈已经记熟了。”
“放心,放心。”施弘方大笑着点了点头。
“那晚辈就先告辞了。”江北然说完拱拱手,便准备离去。
“等等。”施弘方突然喊道。
“前辈还有事?”江北然转身问道。
“这个给你。”施弘方将一个盒子递向江北然说道。
这盒子一入眼江北然就熟悉无比,因为他在归心宗见过,就是用来装地藏真晶的那一个。
见江北然没有直接伸手来接,施弘方开口道:“我说过,只要你好好表现,我不会亏待你的,拿着吧。”
等了片刻,确定系统没有跳出任何选项后江北然将盒子接了过来。
“多谢施前辈。”
“不用客气,老祖宗也很满意你的表现,这是你应得的,好了,我先上去了。”施弘方说完便缓缓朝着二楼走去。
“大师!让我摸摸玉,让我摸摸玉!”
在江北然要踏出恒雅斋时,柳薇宁猛地从旁边杀了出来。
“拿去。”江北然将鸿鹄玉从乾坤戒中掏出递给了柳薇宁。
从彻底惦记上那块圣琉心魄玉之后,江北然对柳薇宁就大方了一些,毕竟就是看看嘛,又不会掉一块肉。
而柳薇宁也是莫名的特别喜欢鸿鹄玉,就好像有瘾一样,每天都要来摸一下。
拿起鸿鹄玉在脸上蹭了又蹭,柳薇宁重新望向江北然,并掏出怀中早已准备好的圣琉心魄玉喊道:“大师!你就跟我换嘛,跟我换嘛!”
看着已经快成为老朋友的圣琉心魄玉,江北然心中也很是无奈,
论价值来说,鸿鹄玉的稀有度虽然也很高,但它的主要作用是辅助修炼,让修炼者不会走火入魔,且对一些邪修来说有着十分特殊的作用。
但比起拥有着王道之气,且能让修炼者越级战斗的圣琉心魄玉来说,鸿鹄玉并不能直接带来修为的提升,然而你在修炼界中,能够瞬间拉高战力的法宝价值才是最高的。
所以若是江北然真拿鸿鹄玉去换柳薇宁的圣琉心魄玉,肯定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施弘方之前说过的等价交换江北然也不是没想过,但能拿来换圣琉心魄玉的宝物江北然也舍不得就这么拿出来。
因为在他心底深处,还是想要白嫖这块圣琉心魄玉。
毕竟白嫖使人快乐。
反正圣琉心魄玉一直都会在柳薇宁手里,说不定以后就有机会了呢?
“不换。”
看到大师又是摇头,柳薇宁叹了口气,接着又拿起鸿鹄玉在脸上蹭了两下。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块玉,每次摸着它都能感觉到自己特别舒服,就好像在妈妈的怀里一般。
“好了,今天我有事,就摸到这吧。”江北然说完拿回了柳薇宁手中的鸿鹄玉,朝着门外走去。
“大师!再让我摸一会儿,再让我摸一会儿。”柳薇宁追出来喊道。
“不乖明天没的摸了。”
江北然这话一出,柳薇宁立即停住了脚步,就这么呆呆的望着江北然,只差没流口水了。
继续朝前走,江北然很快便来到了太乙馆。
如今江北然在这玲珑坊中基本算是畅行无阻,不管哪个馆的守卫都不会拦着他。
进到太乙馆中,不等江北然开口,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二楼跑了下来。
“嗨呀,江老弟,你这来的也忒慢了些,快上来,快上来,等你好久了。”
朝着陆阳羽拱拱手,江北然缓缓走上楼梯。
一把拉住江北然的手臂,陆阳羽拉着江北然就往楼上走。
“嘿嘿嘿,看过来,这便是我们玲珑坊的架海擎天,江大师,赶紧把你的宝贝拿出来个人掌掌眼。”
“……”
保持住冷静,江北然缓缓看向陆阳羽问道:“大哥……不知这架海擎天,是个怎么回事?”
“夸你厉害啊,还能是怎么回事?”
“我是问……我何时有了这么一个诨号?”
“咋了,这称号不是挺配你的,高馆长服了你,我也服了你,你当不得这架海擎天,还有谁当得?”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给我取的。”
“这个……”陆阳羽摸了摸下巴,“我倒是不知道,反正这两天老能听到有人说玲珑坊请来了一尊大佛,能力超凡入圣,堪称架海擎天,我便记着了。”
‘这两天……’
不等江北然细想,陆阳羽便一把将他拉到了二楼,同时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走过来看着江北然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架海擎天?”
“咋了?要比比?”陆阳羽挑事般的说道。
“那倒不必。”壮汉摇摇头,“盛名之下无虚士,尤其在你这玲珑坊中,没点本事还想担着这名头怕是不太可能,我只是有些惊讶这位架海擎天竟如此年轻。”
“算你识趣。”得意的点了点头,陆阳羽向江北然介绍道:“这便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旧友,慎天华,跟我一样,也是个七品阵法师,擅长进攻型阵法,布下的天火阵那可是天下一绝。”
慎天华听完不满道:“你这人,怎么一上来就把我老底都揭了。”
“不识好人心,老哥我这是在帮你,你以为北然这架海擎天的名儿白叫的?你要是能得他指点,可比你闷头想几十年都强。”
经过一个月的接触,陆阳羽对江北然已是佩服至极,同样也是受益匪浅。
看着陆阳羽不遗余力的吹嘘自己,江北然也只能无奈摇头。
因为阵法这一门是他最不可能藏起来的能力,毕竟施家老祖宗就是因为这阵法才记下他这个人的。
所以在发现陆阳羽这位老大哥人不错之后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在阵法上指点了他一二。
慎天华与陆阳羽数十年好友,也知道他从不无的放矢,所以便用有些惊讶的目光打量了江北然一遍,虽然心里已经相信这位年轻人本事不小,但还是无法想象这么年轻一个小辈能有多大本事?
虽然很矛盾,但慎天华就是这么个感受。
“好了,该介绍的都介绍完了,北然啊,你过来,给你看个好宝贝。”
陆阳羽说完拽着江北然来到了方桌前。
只见方桌上摆着一本看起来十分陈旧的书籍,上面画着一些九宫八卦的符号。
拍了拍江北然的后背,“老哥待你不薄吧,华子为了这书差点连命都丢了,要不是我跟他有过命的交情,他才舍不得给我看。”
“哦,如此贵重之物,我还是不看了。”
江北然说完转身朝着客厅另一边走去。
“哎!”陆阳羽一把抓住江北然,“你这小子怎么不识好歹呢,这是什么书你能看不出来?”
“我和那位慎前辈可没有过命之交,承不起这样的情,还是两位看吧。”
见江北然真不打算看,陆阳羽也是急了,“那不是有我罩着你嘛,我的人情就是你的人情,赶紧来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不看。”江北然依旧摇头。
“你当真不看?”陆阳羽再次问道。
“当真不看。”
“你小子……唉。”陆阳羽叹口气,看向慎天华道:“我就说这小子比猴还精吧。”
感叹完,陆阳羽重新看向江北然道:“算大哥求你了行吧,看一遍,给我们哥俩解释解释这上面的阵法究竟该怎么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