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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七章 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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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有事,没来得及更新,特此致歉。今天补上,熬夜先来一大章。)

    时光飞逝,很快便到了九月金秋时节。天高云淡,北雁南飞,到了一年中收获的季节和最后的美好的季节。金秋之后,便又是一年严寒冬日的到来。

    落雁谷中一片忙碌的收获稻米高粱等作物的景象,落雁军也在紧张的训练之余抽调人手帮助抢收稻米种下冬麦。对于整个伏牛县而言,今年的收获尤其重要。因为大量兵马的扩充和百姓的投奔,伏牛县军民人口增长了数倍。

    不同于以往,以前十余万军名在伏牛山中时,山寨中生产的粮食物资是吃不完的,几年积存下来的粮食物资可供基本消耗数年之用。但现在,人口增加了数倍,且大多数是今年投奔而来的人员,即便有大片垦荒的田亩供他们耕种自给自足,但毕竟农时不等人,很多人家分了地,但是已经无法种下去作物了,所以需要动用储备物资去供给。虽然之前的储备雄厚,但也经不起大量的消耗。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开战之后,粮草物资的消耗将更大,兵马将无法参与生产,百姓中也要抽调大量的青壮来进行兵马的后勤工作。粮食和物资的生产是必然要受到极大的影响的。

    这种情形下,今年的这一茬粮食的收割便显得格外的重要。重要到小王爷郭昆和落雁军都指挥使林觉都亲自参与收获作物。林觉也提出了‘备战备荒,颗粒归仓’的口号。并且要求众人厉行节俭,提出‘浪费可耻节约光荣’的口号。要求所有人都不可浪费一粒粮食,不可浪费一滴油,一片布,一块肉,一张皮毛。

    林觉深知问题的严重性。这几个月来的消息表明,完颜阿古大和辽人都在扩充兵马,明显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玄衣卫派去出打探回来的消息说明,女真人大军已经纠集了二十五六万人,日夜在大定府和辽阳府进行训练,搞得鸡飞狗跳的。只剩半壁江山的辽国也征兆百姓组建了二十万的兵马,并且已经开赴到析津府一带进行日夜的训练。这样的消息无疑不是什么好事。

    完颜阿古大联合部落兵马剿灭了耶律平山的南边的朝廷后,林觉开始认为完颜阿古大会毫不犹豫的反过头来和部落兵马咬起来,乘势灭了已经无太多反抗能力的辽国。但是完颜阿古大却没有这么做。这让林觉对完颜阿古大高看了一眼。倘若完颜阿古大忍不住诱惑要灭了辽国的话,那么狗咬狗的战争起码会持续一段时间。而且完颜阿古大即便取得了胜利,他也必须要消化胜利的果实。偌大辽国,人口千万,百年基业,根深蒂固。他必须要稳固住整个占领的区域,才敢对大周启衅。那么大周便可以起码苟延残喘个一年半载,落雁军也可以获得更多的时间做准备。这段时间,倘若郭旭和吕中天明白了过来,一定会做好防御的准备。完颜阿古大便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但现在看来,完颜阿古大显然明白这一点,他对富庶的南方的大周的渴望似乎更为迫切。或者说,他其实更明白,大周此刻正是一只生了病的垂死的老虎,此刻是宰杀它的最好的机会。一旦错过这个机会,老虎恢复了健康,则自己永远没有杀掉它的机会了。所以他的选择是趁它病要它命,他还拉上了辽人作为帮手,这便是抱着志在必得之心的。

    林觉知道,完颜阿古大如此野心勃勃,这对大周而言必是一场灾难。大周朝廷到现在为止似乎都还没有觉察出危险,情报说大周辽国和女真三方还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友好条约,大周现在又将进贡给辽人的银两物资的一模一样的数量给了女真人一份,这明显是相信了女真人和辽人会真的遵守条约。想以这种方式获得苟安,实在是太可笑看了。大周朝廷上下根本不会意识到,他们送去的银两和粮食

    物资将会成为对方进攻自己的武器装备战马兵士的粮食。他们是在自掘坟墓。

    林觉知道,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完颜阿古大不会等待太久,他只是需要准备好而已。所以,落雁军的战备一刻也不能放松,或许一夜过去,落雁军便要开赴战场作战。

    九月十二日上午,林觉正在谷场上帮着百姓们晒稻谷的时候,孙大勇带着一群亲卫骑兵押着一名披头散发的人来到谷场上见林觉。

    “大人,鸡鸣山东坡抓到一名细作。下边的兄弟将细作押送到了县衙。我们扒了他的外衣之后,发现这厮穿着的竟然不是我大周衣冠,倒像是北方的女真人的装束。这厮说话的口音也怪异,所以卑职怀疑他是女真派来窥探我军情的细作,故押来请大人发落。”孙大勇上前禀报了。

    林觉接过布巾擦了擦手,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朝谷场旁边的草垛走去。那抓来的细作被人五花大绑的摁在地上,哀哀的叫着,身上的装束确实非大周人的衣冠,看其发髻面貌,确实是女真人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来伏牛山意欲何为?是来刺探我落雁军的军情的么?”林觉沉声喝道。

    那人趴在地上叫道:“饶命,饶命,小人不是细作,小人是来找人的。”

    那口音确实是生硬的大周官话,衣衫或可掩饰,但言语口音却很难作伪,这人咬字说话怪异,林觉在女真军中待过,那里有不少可以说汉话的人,倒是差不多。

    “先说你是什么人?你是辽人还是女真人?来此到底为何?”林觉喝道。

    “小人是女真族人,是来这里找人的,真的是找人的。”那人倒也承认了。

    “找人?找谁?”林觉沉声道。

    “这里是不是伏牛山啊?我要找的是伏牛山的一个姓林的寨主。”那人道。

    “姓林的寨主?你是谁派来找他的?找他做什么?”林觉一愣,皱眉喝问道。

    “这个……我不能说,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伏牛山。这一路上我也不敢多问。来到那山脚下便被抓了,也不容我解释。我得去伏牛山去,见到那个林觉才能说。”那女真人摇头道。

    “你要找林觉?你认识他么?我倒是认识他。你告诉我是谁要你来找他,我便替你引荐。这里也正是伏牛山。”林觉微笑问道。

    那女真人喜道:“真的么?你真认识那林觉?那请你告诉他,我女真金花公主派小人来找他的,我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了。哎呀,可算是找到了。”

    林觉惊喜叫出了声,众亲卫知道内情的都面露恍然之色。原来是那个金花公主完颜明月派人来找林大人了。女真人马上要攻大周了,林大人要和女真人作战了,这个时候,那女真公主派人来找大人,莫非是要劝大人投降么?亦或是通风报信?

    午后的书房里静谧无声,秋阳从长窗斜照入屋子里,也照到了书案旁林觉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影。

    林觉手里拿着一份信,那信皱皱巴巴的,之前曾被那送信人缝在了内衣的领口中,一路上的风尘仆仆,将那封信的信封弄得脏兮兮的。不过好在那是羊皮信封,里边的纸张虽然褶皱,但却并没有受潮破损。

    那信上的字迹娟秀端正,个个如簪花一般精巧。

    “林郎如唔,见字如面。去年一别,如今已一年有余,未知郎君可还记得我否?妾却是日日思念郎君,日日想念郎君。每每月下凭栏,望空飞雁之时,心中所想所念均在君身,实在甚为煎熬。郎君身体可安好,一日食几碗?寒热可加减衣物?事务可顺利否?每每想到这些,妾便惭愧不已。妾蒙郎君不弃,已为林家之妇,却不能为郎君侍奉起居,分担纷扰,实为不贤。只求郎

    君莫要责我怪我,理解妾之苦衷。”

    林觉读了这一段,心情沉重无比,长叹一声继续往下看去。

    “……妾本不该写此信来叨扰郎君,但妾左思右想,觉得必须要写信告诉郎君一些事情。自去年以来,时局变化飞快。自辽阳府一战后,我女真族奠定了局面。耶律宗元死于辽阳城下,辽国已然成危卵,随时有倾覆之险。我女真人站稳脚跟,如今已经占据辽国半壁江山。当此之时,我本以为兄长会一鼓作气灭了辽国,完场我女真族取代辽国的大业,天下便可太平。然而,夫君的预言不幸言中,我哥哥他贪心不足,野心太大,正秣兵历马,意图南下。原本作为女真一员,我不该透露这消息。但这对于夫君而言已经并非秘密之事。况且夫君和大周朝廷已然反目,也不是大周朝廷官员,所以妾决定还是将此事告知夫君,以免夫君无所防备。”

    “当初夫君告诉我,我哥哥一定会对大周有所觊觎。我当时并不太相信。现在看来,夫君高瞻远瞩,非妾身目光短浅之人所能比。当时我曾问夫君,若我哥哥真的南下,夫君当如何?夫君告诉我说,你一定会起兵拒敌,不为郭旭,而为了大周。你要我劝说哥哥打消这样的念头,否则将来你和哥哥必然要在战场上见面。当我得知哥哥的意图之后,曾多次直言相劝。只可惜哥哥决心已下,我也无法劝他回头。现如今我和他已然决裂,我已回到长白山下的部落之中居住。但他毕竟是我的哥哥,我最怕的也是你和我哥哥在战场上相见。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无论是你们当中的那个人受到伤害,我都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所以,我让人送这份信给你,便是想祈求夫君,如果有一天你和哥哥真的在战场上见面,希望夫君网开一面,不要杀了我哥哥。我祈求夫君看在妾身的薄面上饶他不死。我知道这么做夫君比鄙视妾身,在大义之前,你必不会考虑私情。但是我还是想祈求夫君网开一面。哥哥虽然秣兵历马,虽然集结了数量庞大的大军,但是我知道,他绝对不是你的对手。我只能求夫君了。”

    林觉看到这里,皱眉沉吟。他起初以为这是完颜明月写来的一份告知自己完颜阿古大意图南下进攻的通告自己消息的信。看到此处才明白原来是一封求情信。完颜明月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认为自己必胜,所以请求自己饶了完颜阿古大的性命。她对自己的信心倒是比自己对自己的信心还要坚定。或许这便是爱吧,在她眼里,自己的爱郎无人能敌。林觉当然不会怪她,换位而处,当自己的爱人和自己的亲人之间在疆场对决时,那必是让人焦灼心碎的一种痛苦感受。完颜明月便是担心这一些会发生,因为她了解林觉,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可能性极大。

    “妾知道这要求或许会让夫君难为,妾却不得不厚颜求肯。夫君要是恼怒,妾也愿意承受。郎君若是不愿答应,妾也无法可想,唯有祈祷长生天保佑你们都平安,一切交给天意便是。当此之时,妾这封信其实不该写,但写就写了吧。书短情长,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话,到此刻却笔头凝结,说不出来。妾不多言,只日夜念着郎君,想着郎君,希望你我有重逢之日。郎君要保重身子,一切都好好的。代问候家中姐姐妹妹安好。妾身搁笔,夫君万安。”

    林觉吁了一口长气,正准备放下手中的信笺的时候。突然间一片薄薄的纸片从信笺夹缝之中滑落下来。林觉伸手拿起来看了两眼,顿时脸上惊喜愕然。

    “妾于六月初九诞生一子,取乳名林念。夫君是孩子的爹爹,孩子的大名当由夫君亲取,请夫君赐名,交于送信的乌尔白带回。妾让念儿给夫君磕头。”

    “她……给我生了个儿子了么?”林觉呆愣在椅子上,如泥塑木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