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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大器去年原本在九江和左良玉联手敢张献忠,终将其逼入川,然后左良玉就打进武昌闭门自肥旁观局势顺便牵制盘踞在荆襄一带的闯贼麾下袁宗第部,而吕大器则坐镇九江牵制盘踞在深山德安县的白旺部。
德安在崇山峻岭之中,进入容易出来难,左良玉曾数次入山清剿都铩羽而归,反正是打一次败一次最后索性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吕大器了。
左良玉人多势众都干不过,吕大器单枪匹马的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起牵制作用不让其顺江而上和荆襄一带的袁宗第汇合就行,这样一来白旺部在德安县划地为王日子过得也是极其滋润,后闻李自成出兵东征便与其打个配合,倾巢而出东进鄱阳湖畔然后顺湖边行至长江岸,顺流而下破湖口,彭泽,这时吕大器才惊觉,亲率兵马阻拦却为时已晚。
如同李自成东征时一模一样,白旺下一城便裹挟流民百姓而行,号称大军二十万杀气腾腾让前方州县闻风丧胆,其速更是快到不可思议,当时常宇在北边收拾清军的时候他才刚抵达望江县,如今才多久竟已破了芜湖逼近南京了。
简直一样的套路!
吕大器见跟在后边是极其的狼狈,贼军每下一城便留守数百人,便是这数百人的城都极其难攻,他兵马本就不多,待你收复一城后贼军早又拿下好几个了,远远将其甩在后边,而且他又不敢将战线拉的太长,怕九江有闪失。
不过此时吕大器已窥破白旺的心思,决定不在跟在其屁股后边啃骨头,留部将守九江自个率亲兵抄近路急行绕到贼军前头先行到南京求援,让徐弘基出兵拦截,因为他知道此此时安庆府,庐州府太平府都兵力空虚,无兵可挡。
但徐弘基等众勋贵以南京城为重,拒不发兵,让其愤然又无奈。
按理说他是四府总督南京也在其管辖之下,然则兵权不在手没鸟用,只能望京城上折子。
“此时贼军已和数年前大不同了,以往是以掠为主,抢了就跑回山里总归是个贼,而如今他们是以建立政权为主,入城之后少杀戮,建伪政任伪官”吕大器苦笑摇头:“他们有了野心,想要大明的天下!”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吕尚书说点贼军实料”常宇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吕大器清了嗓子继续说道:“贼军本是顺江东岸而下,毕竟渡江不易,但望江县那儿有支流江滩较浅贼军便渡了一部分兵马轻松取了望江后,继续北行至于安庆,或许他们只是过境掠夺,却没想到安庆却……”说着叹息摇头,一个府城这么轻易失守,那里边绝对有问题了,甚至是官员自己开门投降的。
“贼军或许都没料到竟然能轻松取了安庆城,这可是座府城啊,白旺亲自率精兵入城经营,同时遣部将沿东岸继续北上,随后又破了池州府城以及铜陵,又入芜湖,而或许其不想兵马太过分散,长江西岸拿下安庆府后,并未向北侵入庐州府”。
“那是张亮之功!”常宇哼了一声,他统领锦衣卫和东厂两个情报部门,知道的情报自然比在座的任何人都多,安庐巡抚张亮在安庆失守趁乱逃出回庐州然后组织一些兵马和民勇欲反攻安庆,才让白旺放弃两岸同时北上的打算,他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东岸战事进展神速已逼南京城外,就没必要在西岸耗着,集中兵力若将南京破了,这周边小城还重要么,到时候还不都得排着队乖乖来降。
“以你之见贼军兵力几何?”常宇问道。
吕大器略一沉吟道:“二十万只多不少”堂上众人骇然,有几个看向常宇的神色亦有挑衅的味道,都说了二十万了吧,你他妈的还不信,二十万大军啊,你牛逼你去打呀。
整个大堂上也就常宇神色如常,轻轻抚着茶盖淡淡一笑:“吕尚书是连那些流民都算在一起吧”。
吕大器点点头:“为贼所胁与贼又有何异”。
常宇嗯了一声:“是没什么区别,但区别又大了”众人不解,他又接着道:“虽为贼人裹挟然行事却与贼无异,可打起仗来又简直就不堪一击!”
众人各自低声窃语,常宇环顾一周:“当初本督在太原被闯贼围城有四五十万人,然其主力兵马才不过四五万而已,余下的仅不过摇旗呐喊助威罢了,可那又如何,一刀下去摧朽拉枯”
四五十万!徐弘基等人又是一脸骇然,传闻里围太原城的贼人有百万,小太监也是那一战成名,虽知有水分但想着几十万人围城那场面啊,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虚张声势罢了”常宇冷冷一笑话锋一转看着徐弘基:“南京兵马几何?”
“六万有余”徐弘基吐口而出,常宇敲了敲桌子:“本督问的是实额!”
“实额便是如此,难不成常公公以为吾等……”徐弘基有些激动,常宇不待他说完就嘿嘿的笑了:“本督当下最紧要的是平乱剿贼而非查贪腐吃空饷,难不成国公爷是逼着本督现在就查么,说句实话就这么难么?”
徐弘基还要嘴硬,常宇却抬手一指赵之龙:“你协守南京亦知内情,本督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否则秋后查账的时候别怪没留情面!”
我……赵之龙一怔,赶紧看了徐弘基一眼,见其脸色发青,于是舔了舔嘴唇:“别说南京,放眼整个大明哪儿有实额的”。
“甭扯别处,说南京城如今实额多少?”常宇厉声道,赵之龙心神一震:“总该有三四万吧”常宇扭头看向吕大器,见他微微点头:“抛去老弱病残及空缺,四万还能凑凑的”。
“那余下的两万,估摸着在座诸位都有份吧”常宇这话一落音立马引起群愤:“岂有此理,简直血口喷人”便是常延龄也皱起了眉头,不知是因为常宇惹了众怒,还是想自辩清白。
“常公公,你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将整个南京城的勋贵得罪了,所为何?”一直很少说话躲在后边拿别人当枪的徐弘基终于坐不住了:“凡事都要将证据,你虽执掌东厂战功赫赫,但如此目空一切羞辱吾等,那吾等当真要在皇上那儿讨个公道了”。
“公道自在人心!”常宇微微一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既知本督执掌东厂,便也应知查这么点事对东厂来说并不是难事,只要本督想,一天之内都可以查出个清清楚楚,本督还真不怕牵连多大,一狠了心连根拔,这事东厂做的出来,想必诸位也认同吧”。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任你是谁再牛逼但只要是在大明这一亩三分地上,崇祯帝就是老大,而东厂就是他的刀,他若想砍了谁只需抓到你把柄就能动手。
不管你是国公还是藩王,那些因罪被贬被削爵甚至被处死的还少么?加上有魏忠贤这个前车之鉴,东厂想扳倒谁都不难,常宇的话也说明白了,我不怕你们,哪怕你们一起上!除你们拼个鱼死网破先把我做了,但结果呢,你们就等着一个个家破人亡吧。
“军情紧急,当务之急是如何退兵平贼,查贪腐之事暂时不提日后再议”刘孔昭又出来打圆场了,众人多附和,常宇嘿嘿一笑,这谋士之后果然心思油的很,便看向刘孔昭道:“以诚意伯之见,当如何退敌?”
“呃,这个……吾未曾领兵不敢胡言,还请常公公指点”刘孔昭敞亮的很,常宇便也不也不藏着掖着了,起身背手踱步环顾众人:“四万兵马能凑凑,那这粮草也该凑凑了”。
来了,来了,徐弘基和赵之龙对了个眼神,果然所料不错,他来南京就是为粮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