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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清三人密议时,对岸芜湖城内贼军已是如临大敌。
这两天官兵在对岸造势,号称二十万南下援兵,城中贼兵岂能坐视不理,加之官兵在江畔动作不断明显是想要渡江而来,这让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
芜湖只是南直隶太平府下的一个小县城,其实太平府也就是个小府,下辖仅三个县,当涂,芜湖,繁昌,府治在芜湖北边的当涂县,再往北就是南京了,之所以弄了这个府放着意图很明显那就是若由战事起,这个太平府就是前沿阵地能起到对南京城缓冲的作用,当然当权者并不希望这种事发生,所以取名太平!
然则现实总是残酷的,该来的总归要来,白旺为了响应黄来儿东征,就弄了个沿江而下北征南京,而且出奇的顺利,从九江的山沟里一路唱着歌就突突突下了十余州县,为免步子迈的大扯到蛋,白旺则留在安庆巩固胜利果实,遣麾下大将王体中继续北上沿江朝南京推进。
白旺部曾是李自成去年北上歼灭孙传庭部,为免被左良玉趁虚尾追,留下守卫“襄京”(襄阳)的一支精锐部队,其战力在贼军中绝对可进前三,否则也不能打的左良玉屡战屡败,吕大器拿他也没丝毫办法。
这么一支精锐出山犹如蛟龙出海,沿途即便有官兵阻拦也是一碰击溃,何况几乎就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简直比阳光大道还好走,就这样一路走来一路攻城掠地,若在往年少不得一番烧杀掠劫,但这时候的贼军是今非昔比,不屑于打家劫舍做山贼人家有更大的目标:建立政权。
这样的话就要笼络民心,首先就不能在那么毫不遮掩的烧杀掠劫了,要有针对性,比如城中富绅,对普通百姓虽未做到秋毫无犯,但却也没那么明目张胆了。
就这样王体中在安庆和白旺分开率部万余继续北上一路打到池州府铜陵县时,闻李自成败退回西安,大惊之下踌躇不前,这时白旺传信过来,东边不收西边留,闯王那边折戟,咱们这边应乘胜追击,但战线也不要拉得太长,要稳扎稳打徐徐图之,毕竟在安庆,池州这边若站稳脚了,可远比躲在九江德安县那山窝里有前途呀。
于是王体中便决定留在池州府经营,令手下悍将王得仁领先锋两千兵马,继续北上。
王得仁外号王杂毛,听着名字就不是什么善茬,而事实上他的确是贼军中一名悍将,心狠手辣嗜酒好色无恶不作。
有趣的是,历史上王体中杀害了他的顶头上司白旺,而王杂毛则同样杀了他的顶头上司王体中,而其最终也被千刀万剐肢解而死,不过眼下他活得可是相当滋润,甚至有些飘。
话说这王杂毛奉令北上,率部二千从铜陵出来后一路掠劫裹挟百姓到了太平府繁昌县时已是浩浩荡荡近万人,繁昌县令一开始倒还有点骨气据不开门投降,然则待王杂毛围城欲攻时却又突然软了说是了为了保全城中百姓开门降了。
王杂毛也不客气,在其面前辱其妻女后将其一刀砍死。
在繁昌县祸害数日后,王杂毛挥师继续北上抵芜湖城下时已有数万之众,其势浩荡还未出口招降,县令吴再发就开了门,王杂毛故伎重演将其斩首辱其妻女后赏给不下享用,接连数日在城内拷掠富绅抢掠女子。
小小芜湖县城尚不能满足王杂毛,他的目标是北边数十里外的太平府城当涂,若拿下一个府城那才是大功一件有的吹,更有的捞有的玩。
只不过府城一般都是成高墙厚又驻有兵马,特别是当涂和南京近在咫尺能耗打么?
若在往日他自信凭借两千贼兵就攻打一座府城,可如今不同了,给他一个铁棒他都敢去撬地球,他甚至觉得凭借两千兵马他都能打下南京城。
三天,三天之后,发兵当涂,先拿下这个南京的桥头堡,然后多裹点人去打南京城,老子要玩遍前淮河上的娘们……呸,瞧自己这点出息,老子要睡那些什么国公,侯爷家的女人……
王杂毛这几天都在想着金陵的花花花世界,只是突然一个消息让他瞬间醒来:朝廷从北边调来援兵有二十万众,其先锋已到长江对岸!
当真差点吓出一身汗,二十万!
随后又是一撇嘴,妈的,比当家的还能吹,北边哪来的二十万大军!
虽知道这二十万有水分,但王杂毛也知道空穴不会来风便遣人去探,得到的消息却真的让他皱了眉头:渔民说长江对岸的确有官兵在驻扎,且其不分白天黑夜在江边徘徊,像是渡江。
若其真的渡江而来,只恐这刚到手的芜湖就得易手,去南京也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王杂毛心情复杂一边遣人回报王体中,一边派人渡江去探查虚实。
去往铜陵的人还没有消息,但渡江侦察的细作又带来了最新最详尽的情报:对岸的确驻扎有数万官兵,且官府正在征用沿江各县的渔民渔船……
是真的要渡江了!王杂毛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若是数万援兵杀过江来,他初来乍到只怕不敌,于是找来的他的狗头军师闫须明问计,这闫须明一身道袍自称龙虎山的道士,至于来历真假没人知道,但其却和王杂毛臭味相投很是谈的来经常为其出谋划策深得王杂毛信任。
“二十万绝不足信,但数万之实又是哪来的兵马”闫须明皱着眉头:“朝廷在北方兵马本就不多,这接连数月都在征战中其可用之兵寥寥无几,又有边关要塞须防守……那只可能是守卫北京城的京营兵马了,也不排除是皇帝的亲卫军!看来朝廷气数已尽,如今连压箱底的老本都翻出来用了”。
“你管他么的什么兵干嘛,俺就问你怎么应对,怎么打!”王杂毛嘿了一声。
闫须明不紧不慢道:“大将军别着急,听贫道说完……这北来援兵不管是谁的兵马都不是善茬,毕竟这数月之间北方战事不断,不管是京营还是亲卫兵必然都已参战,已非往日的蜡头枪了……”见王杂毛又要开骂,赶紧直奔主题:“不是善茬亦无用,千里奔袭已是人疲马乏甚至有可能水土不服,这样其战力则会大打折扣,加之咱们又长江天险,数万之众又有何可惧?”
“你就别绕弯子了,直接说怎么干他们”一听闫须明说没啥可怕的,王杂毛稍稍松了口气。
“官兵有数万,咱们不也有数万么?”闫须明嘿嘿一笑:“其要渡江咱们就让那些老百姓去给他们接风洗尘去,即便其过了那一关已是精疲力尽那时候大将军率精锐杀过来他们扛得住么,退一万步他们抗住了,还能剩下多少人,那时候咱们再退入城内坚守他们又无辎重短时间无法攻城,这期间咱们援兵已至,里合外应定然杀他个人仰马翻……”
着啊!王杂毛抚掌大喜:“若破数万官兵这功劳可比打下太平府城还大啊!”
“嘿嘿,大将军若是破了这数万官兵将其招降,那时候就是自个拉个山头都行,别说王体中了,就是白当家的那儿都得让着您几分呀……”
王杂毛咧着嘴大笑:“干,这场仗必须干”突的又皱了眉头:“南京那边会不会趁虚而入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