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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来人谁?
宋献策和李过!
也难怪李慕仙几人如此震惊。
“汝二人脚程不慢啊”常宇招呼二人围火坐下,李过拱手道:“先走一晚尚不及督公大人速度,何来快之说”。
听这话,李慕仙终于反应过来了,合着这又是事先安排好的,便拉着宋献策道:“道友瞒的一丝不露啊”。
宋献策看了常宇一眼满脸歉意对李慕仙道:“事过隐秘,道友勿怪”。
至于屠元和姬际可两人则完全傻眼了,完全想不到两人会出现在此地,朝野皆知李过入京谢恩,实则为质,面圣不得在京城游荡,身边明里暗里都是番子盯着,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能出京,原来是大太监早就安排好了。
至于常宇为什么要将其偷偷弄出京城,别说他俩了,李慕仙都是一头雾水。
也别说李慕仙了,连李过和宋献策都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出个明白。
事前常宇只是让春祥给他捎个口信:“明日出京,城外相候”。
“督公大人此时可否给卑职释疑了?”李过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太监,情绪是非常复杂的,他无比痛恨眼前这个人,因为如日中天的大顺政权就是被他一点点给瓦解的,麾下无数将士也丧命其手,包括最为疼爱的义子李来亨!
但他又无比佩服这个少年太监,弱冠之年,无论手段还是才干都是天纵之才!
常宇撕下一只兔子腿递给李过:“窝里斗狠耍横算不得本事,带你出关见见世面”。
李过接过兔腿沉默了,宋献策等人则一脸愕然,心中无比震撼,这大太监的眼界和格局果真不一样,绝非常人可比。
“吾为质,督公此举容易招风啊”半响李过叹口气。
“本督招的风,招的黑何其多,又何惧再多一个”常宇澹澹一笑:“你征战沙场半辈子了,又岂能安分为质,与其在京城憋出毛病来倒不如出来透透气”。
李过笑了:“卑职在京城有吃有喝有的玩乐的自在还没急,没想到督公大人却先急了”。
“本督心急?”常宇也笑了:“还是说你非常有耐心等到你叔封侯之后获得自由还是等到你叔死了你追随而去?”
李过脸上笑意顿去,冷冷问道:“出关只是看看?”。
“你若想动动也无不可”常宇盯着他看,四目相对,眼神都很深邃。
“我当真是小看你了,或者说小人之心度你君子之腹了”李过长叹一声,咬了一大口兔肉咀嚼起来,常宇轻笑道:“怎地,你以为本督在算计你?”
李过点点头:“听到你口信时,确实以为你是要将我骗出京城,而后以我逃离为借口将我杀了,亏得宋先生开解,说你绝非小人,若要杀我也绝对不会用这粗糙的法子”。
常宇大笑,看向宋献策:“宋先生倒是了解本督”。
宋献策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那你觉得本督是个小人咯”常宇又问李过。
李过嘿了一声:“绝非君子,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卑鄙无耻”。
“大胆”屠元作势拔刀,常宇挥手止住他,对李过道:“咱们带兵打仗的有谁又是君子了?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间,不厌诈伪!你我皆小人”
李过闻言苦笑叹息:“知你能言善辩口才一流,出口便能引经据典,我自愧不如”说着话锋一转:“我不信你让我跟着出关只是看看,更不信你还能让我动动”。
常宇笑了:“就像我也不信你只身两人前来一般,本督还是那句话,你可以看,也可以动,但是你若自个儿如何动的了,总不可能使唤本督的人马吧”
李过沉默半响:“罢了,那便给你托个底,我身边确实还有些人,但也不过十余死士罢了,活动一下筋骨尚可没,但若大动干戈确实难以如愿”说着突然一怔:“你不会是想把我当炮灰,光明正大的让我死在外头吧”。
常宇哈哈大笑:“你倒提醒我了,这确实是一个杀你的好办法,嗯,请愿出关杀鞑子,战死锦州城外……确实不错”。
这话让李过蒙了,是在分不清常宇话里真假,连忙看向旁边的宋献策,见他只是盯着篝火笑而不语,便又看向常宇问道:“若我此时反悔不跟着你走呢”。
“那你尽可立时返京,过着你花天酒地自在的日子”常宇耸耸肩,澹澹一笑。
李过脸色立马黑了下来,默默的吃着兔肉,常宇也不说话,撕开兔肉分食众人。
篝火噼里啪啦还有众人咀嚼的声音,李过脸色在火光映射下一变又变,最终变成澹澹笑意:“你若想杀我,有无尽的办法,无论我想尽什么法子也都逃不掉,与其困兽挣扎倒不如坦然赴死,所以这次即便是你的阳谋,我也认了,比起在京城被困死,到还真不如到关外轰轰烈烈的战死,既留战功又保清名”。
常宇叹口气:“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得信宋先生,他上知天文地理,下透人心,你且问他,本督可有杀你之心”。
“督公大人谬赞了”宋献策拱手道,然后看向李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心里头又忍不住暗骂这太监怎么这么会挑事,难怪李过说你奸诈卑鄙,一点儿不假。
夜渐深,寒意欲浓,马车里常宇昏昏欲睡时,听到有人轻叩车窗,便问是谁?
“督公,您真的没有杀李过之意么?”车外传来李慕仙低沉的声音。
“咱家只知道,谁若再扰咱家清梦,咱家便对谁有杀意了”常宇哼了一声,李慕仙赶紧道:“贫道知晓了,其实是屠元让贫道问的……”
“我去你大爷的,明明是你要来的”车外又传来屠元低沉暗骂声。
常宇无奈的翻了身蒙头大睡。
营地外的一处杂林,一堆篝火猎猎作响,宋献策蜷缩一团似睡未睡,旁边李过盯着火团嘴里叼着一根干草发呆,半响起身走到河边,当着漆黑的夜空陷入沉思。
“这当真不是他的阳谋么?”李过低声呢喃。
“留在京城必死无疑,此时熘走也必死无疑,若到关外或许有一线生机,所以即便是阳谋又如何?”宋献策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李过转过头澹澹一笑:“先生误会了,我自来京城时便已经做好赴死准备,能以一人生死稳定局面还是值得的,我只是实在想不明白,他年纪轻轻怎么能有如此魄力如此计谋,明明看破却不得不跳进来,千古阳谋第一的金刀计也不过如此吧,以先生所见,他此举是谋还是无心插柳?”
“少主都想不明白的事,卑下又如何想的通”宋献策摇头叹息:“愈发看不明白他人了”。
“你是说他……”
“深不可测”宋献策长呼一口气:“从气势,从气度到气运愈观愈迷!”
李过瞠目许久,“幸而他是一太监”说着又看了宋献策一眼:“先生只怕不是愈观愈迷,是愈观愈怕吧”。
宋献策摇头苦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