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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屋里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孟清源。
孟清源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羞愧和手足无措。她轻轻的把手中的桔子放到盘子里,抚了抚衣袖站起身,稳步走到屋子中央,对着永平长公主深施一礼,恭敬的问,“请问长公主殿下,不知臣女何处失礼,唐突了公主殿下呢?”一套动作姿态极美,行云流水,又优雅利落。
孟老夫人见孟清源直接就站了出去,心立刻便悬了起来,连忙想起身说两句缓颊。
就听永平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已大声呵斥,“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丫头,竟然敢质问长公主,来人掌嘴!”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有些惊呆了。这小姑娘如果今日被长公主掌嘴,名声可就全毁了!
孟清源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但她仍然福着身没有动!即没有吓得花容失色,也没有跪地讨饶!
永平长公主的两名侍女,走到孟清源面前,就欲抬手!
孟清源的身形微动,袖中的拳将将打出!
正当此时,就听忠勤伯府的杨老夫人冷冷说道:“且慢!长公主息怒,若这孩子错了,也得问下原因吧,才能告诉孩子错在哪里,总不能不让孩子说话,就上来打人吧?便是朝廷审案,也是有规矩的,容人把话说完。”这杨老夫人年纪大,辈分高,在上京贵妇圈中也是说话很有分量的人。永平长公主虽地位尊贵,但在她面前也是晚辈,需礼让三分。
又有三品诰命林老夫人站起身,施礼道:“长公主,这孩子我看也不是完全不通礼数,刚才所献寿礼,宁安长公主不就是很喜欢吗?您就让她自己说说吧,也让大家知道她错哪了。”
屋里的其他人一看,这是顾家的姻亲,出头为孟清源说话呢,都说顾家兄妹阋墙,看来传闻不实呀。
这两位老夫人一帮腔,两个侍女站在那里就不敢动了!
永平长公主扫了自己身边的女官一眼,女官一挥手,两名侍女行礼退下去了!
那永平长公主此时方瞪了一眼孟清源,冷笑道“看在两位老夫人的面子上,今日就饶过你了!不过一个大家闺秀,丝毫不通礼数,便应该好好待在家里,别在再出门交往了。”,再扫孟清源一眼,冷冷道:“还不赶快滚开!像根柱子似的杵在这里,看上去就碍眼。”
孟清源却是没动,反是一脸诚恳道,“长公主殿下说臣女不知礼数,还清殿下指点臣女,臣女万分感激。臣女曾祖父为先皇太子太师,臣女父亲亦为朝中之臣,臣女祖母为朝廷钦封正二品诰命,逢年过节也是要去宫中向两宫请安见礼的。殿下恕罪,臣女从未听说两宫有训斥臣女祖母有不知礼数的地方。臣女生于斯,幼受庭训,是故实不知失礼何处,所以才斗胆请殿下赐教。”孟清源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带着自有的从容镇定。但因室内太过安静了,以至于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刚才吓呆了的诰命们才反应过来,聪明人已经明白,这个小少女战斗力非同一般!
其实,这种事并不罕见。公主们心里不顺,刺谁几句,大家听了忍了就成了。或者如今天,这长公主明显是大发脾气,一般人的选择就是赶快宁事息人,认错离开!
但是这个小少女竟是不走寻常路!既不认错,也没忍,还能不卑不亢的为自己找回颜面,不少人已是目露赞赏之色。
……呀!竟敢和自己回嘴!简直是狗胆包天了!永平长公主沉了脸,冷笑,“到底是个没娘养的,没有个礼数,竟敢和尊长做口舌之争!你要再不知闭嘴,是想等我让内务府的人好好教教你吗?”
这番话对向来跋扈的永平长公主来讲是最为正常的表现,因为她生于皇富,与生俱来的权力让她在做任何事,她的第一选择都是降服,而不是说服。
听到此话,许多夫人心里为孟清源不平了,皇室高高在上,公主身份高贵,但人家小姑娘只是把玩一个桔子,就这样再三折辱,这永平长公主今日的确是过了。
这会儿轮到孟老夫人了说话了,不管怎样,她是孟清源的祖母。她既然带了孟清源出门,就不会叫人欺负了她去。孟老夫人起身行礼,脸上胀的通红,轻声道,“惹长公主不悦,都是臣妇不好。这孩子不过是想问个明白,以后改正,倘她哪里不好,我是她的祖母,长公主殿下只管和臣妇说。”
孟清源此时抓紧时机,高声道:“臣女是在外祖父身边长大,此事在帝都并不是秘密。是因为臣女母亲当年为国祈福,舅父镇守边关,外公孤身一人。得父亲、祖母体谅,所以才把我放到外祖父身边,以作陪伴。我母亲是无法在臣女身边,但她舍一人之身,换万民平安,当今太后懿旨都称赞她祈福有功。我外公戎马一生,我自幼他便教我,说忠于天子,保家卫国是顾家军立世之本。他一生光明磊落,恪守誓言,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先帝赞他“精忠报国”,当今圣上赐缢号“忠武”。我祖母、父亲虽没在臣女身边,但时时挂念,叮嘱臣女要替母亲为外祖父多进孝道。圣人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公主殿下也是有长辈之人,却这样指责臣女的外祖父,,要置老人家于何地呢。臣女母亲,外公一心为国,祖母、父亲鼎力支持。今日却因臣女受到公主殿下的如此训斥,臣女深为他们不平。臣女认为,公主殿下所为所言,实在有伤忠君爱国之臣的一片丹心,大有不当之处。”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掷地有声。孟清源非但没有屈服于公主的权威之下,反而狠狠的给了永平长公主一记耳光。这下,多少夫人心下都赞了一声好。
永平长公主被孟清源说的脸色发白。她觉得平生头一次遇到孟清源这等无耻之人,当年孟家到底怎么回事,帝都无人不知,这姓孟的竟敢厚颜无耻的歪曲她话里意思,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指着孟清源正要说话,一旁的宁安长公主已皱眉:“永平,不要说了。”
又和颜悦色对孟夫人祖孙两个道,“永平长公主说话一向率直,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最疼晚辈不过,孟老夫人莫要多心。清源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好生劝一劝你祖母,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孟清源这才向两位公主行了礼,回了孟夫人身边儿,低头扶住孟夫人的手,柔声道,“祖母,孙女不孝,让您受委屈了。”
孟老夫人拿手帕掩了掩微红的眼角,扬声道,“祖母没事,你也别怕,你没听宁安长公主说嘛,永平长公主是心善的,今天就是和你闹着玩呢。你是个好孩子,定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呀,祖母的演技不错呀,看来自己也得发挥发挥了。孟清源也是一副贴心的模样,扶着孟老夫人回去坐了,道,“祖母坐吧。我守着祖母。”
孟老夫人扶着孟清源的手,回到座位坐下,长声一叹,不再说话。
永平长公主看到这祖孙情深的一幕,脸都绿了。尼玛,自己说孟清源太过伶俐活不长,,孟老太太却偏偏强调自己的孙女会长命百岁,看来以后这小丫头片子有个好歹孟家还得算她头上了!但是宁安长公主已经发了话,她到底是咬碎了银牙,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孟老夫人让孟珍、孟琳带着吓得脸色发白的孟云音和孟云蓉到姑娘堆儿里说话,却是把孟清源留在身边,真是怕永平长公主缓过味来,再对孟清源不利。待用过午饭,孟夫人立刻带着女孩儿们告辞了。
孟老夫人回了府,孟诚言在前堂也早知道这件事了,便也回来了。他把孟清源叫到自己的外书房,让孟清源把在公主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待孟清源讲完来龙去脉,孟诚言看着自己的女儿,柔声问道:“那现在可是害怕了吗?”
孟清源淡淡道:“这有什么可怕的?公主虽身份高贵,但皇室有皇室的规矩,士族有士族的骨气,见着皇室便卑躬屈膝、不知言语,那不是做朝臣,而是做奴才!
况且疼爱我的家人对我来说,是任何人都不能伤害的,别说公主,哪怕今天面对是圣上,哪怕让我死,我也会说。
不论忍气吞声,还是阿谀奉承都不是我所擅长。我也不会与那些有恶意的人保持什么明面儿上的和气。想来今日她们会明白,这世上还是有人习惯直道而行的。”
“只是”,孟清源犹豫的看了看孟诚言,“今天连累了祖母和父亲了。”
孟诚言轻叹一声,拿手摸了摸孟清源的头:“你也说宁死都会保护家人,你是我的女儿,难道在你眼里爹爹就不会这样做吗?你放心吧,爹爹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孟清源觉着,自己还是稍稍了解孟诚言的。
孟诚言能在这个年纪爬到这个位子,虽有帝王宠信,自己手段本事也是无一不缺的。今天自己落了永平长公主的面子,孟诚言并没有责怪于她,反而这样说。可见,孟诚言对于自己的做法是呈赞同态度的。
孟清源施了礼,正要走出书房时,就听见背后的孟诚言道:“清儿,今天你的祖母……”
孟清源转过头,就见父亲直直的看着她。自认能说会道,口吐莲花的孟诚言,此刻却觉得自己口中的每一个字,都重得让他张不开嘴,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艰难的说道:“你祖母还是十分疼爱你的,”孟诚言想起当年父亲和母亲决裂时,母亲的伤心与痛苦,“你和你的祖母就像是我的左右手,哪一个伤了,十指连心,我都会心痛的。当年的事情……是爹的错,与你祖母是无关的。”孟诚言的脸因为狼狈而泛出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