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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老夫人听了小厮的话,指着孟清源大声骂道:“我是你们家的客人和长辈,你,你,怎么敢让人监视我,你这大不孝的东西。”
孟清源根本不理状似疯婆子的金老夫人,对叶兰说道:“那原味斋的掌柜是怎么说的。”
叶兰从怀里拿出一页纸,是原味斋盖了章的证明文书,上面写道:孟府前一天有嬷嬷来定了二斤桂花糕,指名其中一斤桂花糕要用白果粉和面。第二天那嬷嬷又和一名丫鬟一起来买点心,就连着这带白果粉的桂花糕一起买走了。
孟诚言听到这,不由得站起身,他是知道自己母亲孟老夫人对白果是过敏的,不仅仅是他知道,孟老夫人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所以饮食上从来都是非常注意,不敢让孟老夫人沾上一点。
孟诚言是个孝子,这孟老夫人就是他身上的逆鳞,是任何人都不能碰触的。
他听了这些,马上就明白孟老夫人这场病是为什么了,他冲孟清源急道:“你既然知道了,怎么还能让你祖母吃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孟清源向李嬷嬷一点头,李嬷嬷转身出花厅,又对孟诚言笑了笑:“父亲,稍安勿躁。”
孟诚言颓丧的坐回椅子上,感觉一切都有些荒谬。
这时就见李嬷嬷和几名丫鬟搀扶着孟老夫人走进了花厅。
孟诚言看见孟老夫人,连忙站起身,惊讶道:“母亲,您的身体……”
孟清源上前扶着孟老夫人坐下,孟老夫人对孟诚言摇了摇手:“诚言,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没事,你也不要怪清儿,她知道后,就立刻告诉我了,那糕点我并没有吃,身上的疹子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就听扑通一声,金老夫人狼狈的滑坐到地上,用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孟老夫人:“妹妹,你,你让我白担心了一场。”
孟老夫人看着惊慌失措的的金老夫人,淡淡道:“是让姐姐白费心一场吧。”
孟老夫人转头看着孟诚言,眼圈慢慢的红了,眼底泛起了水光,哽咽道:“诚言,这个家,都错了!”
孟诚言忽地站起身,绕是他一贯善于把控情绪,此刻也有些压不住眼中的泪意。
是呀,是错了,从他背叛了他和顾朝云之间的誓言的那一刻起,就错了,错的那么离谱,错的无可救药,错的让他的心这么多年没有一刻是安稳的。
孟诚言只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这屋子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孟诚言冲母亲一施礼:“母亲,这里就交给您了。”说完大步出了花厅。
孟老夫人看着瘫坐地上的宁姨娘和金老夫人,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堂侄女,一个是她的堂姐,是她的血脉至亲。可是她们对她做了些什么。
孟老夫人想起自己的丈夫当年对她所说的,教出宁姨娘这样人,宁家不配书香门第的称谓,论光明磊落,宁家人给顾老将军提鞋都不配。
她现在还记得,她当时只是哭,心里却是不服气丈夫的说法。
可今天呢,孟老夫人闭了闭眼睛,泪便夺眶而出。
宁姨娘瘫跪在地上,她谋划了那么长时间,在布置这些事情的时候,顺利的让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天助我也”。
却没想到孟清源就是这天的女儿,天助的是她来收拾自己。自己就像蠢蛋一样,一头扎进了人家挖好的陷阱。
宁姨娘抬头看向孟老夫人,没想到孟清源竟然说服了自己这位心思精明的堂姑妈。
宁姨娘忍不住瞪向此刻像一滩泥似的的金老夫人。自己当时怎么就信了她的话,明明知道自己这个亲姑妈一直是嫉妒孟老夫人的。
金老夫人说依着孟老夫人的精明,一定会察觉她们做的事,孟老夫人现在对孟清源又十分的好,绝对会不同意的,所以只能想法子让孟老夫人交出管家权,让她不参与这些,等事成以后,孟老夫人明面上也不会说什么,到时候在好好哄一哄就行了。
呵,哄一哄,人家到底是一脉相承的亲祖孙,在关键时候,自己的堂姑妈还是站在孙女孟清源的一边了。
可自己现在能倚仗还有谁呢?宁姨娘看着孟老夫人脸上的泪,就像在绝望的黑暗中看到一丝光亮。她连滚带爬的跪在孟老夫人脚下,拽住孟老夫人的衣襟:“老夫人,奴婢知错了,您看在这么多年奴婢辛苦管家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奴婢没脸在待在府里了,愿自请去家庙为孟家、为您、为大小姐祈福。”
孟清源看着孟老夫人脸上带出些犹豫之色,她是明白父母和祖母的一些想法,宁姨娘和金老夫人都是孟老夫人的娘家人,况且家丑不可外扬,他们两个是希望无声无息的处理掉今天的事情,宁姨娘无疑是聪明的,她抓住了孟老夫人这个心理,自请家庙,孟老夫人一定会答应的。
今日对可憎之人的心软,就是他日伤害自己的利刃,这宁姨娘想得倒美!
孟清源语调冰冷:“宁姨娘,不用心急去家庙,你的事情还没完呢。”
孟老夫人也略带惊诧的看着孟清源,还没完?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就听孟清源对红锦说道:“去看看,杜七叔他们回来没有?”
一会儿,就见杜泉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宁姨娘看见绑着的那三个人之后,瞪大了眼睛,就如同见了鬼一样。
孟清源站起身,逼近宁姨娘一步,宁姨娘狼狈的用臀部蹭着地往后退,直到抵在了屋内的梁柱上。
孟清源指着绑着的刘坤和那名小妇人,对宁姨娘缓缓道:“他们姐弟两,对外称姓刘,可实际上呢,她们姓宁,是你宁姨娘的远房堂妹和堂弟,姨祖母,”孟清源看着一脸灰败的金老夫人,“您不来认认亲吗?”
孟老夫人看着孟清源,手不由自主的颤抖:“清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清源指了指中间捆着的顾洪:“这是我娘原来在京中的大管事,五年前,他在做生意时结交了这位刘坤,实际叫宁坤,成为朋友。”
顾洪为人风流好色,宁坤投其所好,将自己的姐姐送给了顾洪做了妾,那宁坤的姐姐在顾洪到她房里歇息时,每次都会在顾洪的饮食中放少量的罂粟粉,慢慢的顾洪成瘾后,就离不开她了,十分宠爱,对宁坤也当成亲小舅子一样照顾。
后来顾洪和宁坤到直隶省做生意,宁坤带着醉酒的顾洪去妓院呷妓时,死了一名妓女,在宁坤的斡旋下,找到直隶省巡抚宁姨娘的哥哥宁庆丰,顾洪才平安无事脱了身,但这件事也成了宁家姐弟拿捏顾洪的一个把柄。
宁姨娘和宁庆丰虽出至宁家,但他们一支家境穷困,宁庆丰从七品县官做到二品巡抚,中间也是费了无数打点的银子。这银子从何而来,被逼急了的兄妹两个就打起了顾朝云嫁妆的主意。
顾洪中了宁家人的“仙人跳”后,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悔之晚矣,不得不上了贼船。这京城顾家的买卖自此实际上就成了宁姨娘和宁庆丰手中之物了。
孟老夫人脸上是震惊到惊吓的表情。她看着瘫坐在梁柱旁的宁姨娘,忽然想起她第一次看见宁姨娘时她的模样,十岁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一只纯洁的山中麋鹿,透着股懵懂,惹人怜爱。
让孟老夫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自己去世的二女儿,所以她才把宁姨娘留在府中,当亲生孩子一样照顾。
即使当年宁姨娘做出了那样有辱门风的事情,令她和孟老爷子夫妻反目,她最后还是原谅了宁姨娘。
宁姨娘当时父母都去世了,进孟府时,一点嫁妆都没有,孟老夫人后来让她管了家,她手里才有了一些积蓄。
这些年来,孟老夫人是知道宁姨娘的心思,她渴望正室的位子。
只是,外人都说你宁姨娘是孟诚言的真爱,你宁姨娘就真觉得自己就是真爱了吗?
作为母亲,我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到今天都深爱着的人是谁,当年儿子为了家族的利益,做出了令他自己痛苦不堪的决定,你宁姨娘其实也是那决定的一部分。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放纵你的原因之一,因为在我眼里你也是个可怜人,你自以为的恩爱都是我的儿子想让别人看到的。
只是没有想到,你的野心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先不说顾朝云现在安安稳稳的住在马尔山,还是我孟家长媳。就算有那么一天,孟诚言真的割舍下对顾朝云的感情,同意和离,那顾朝云的嫁妆我们孟家也不敢动一分一毫,是绝对不敢的!
可是你怎么就敢动了这样的心思,你嫉妒顾朝云是嫉妒疯了吧,怎么会是这样,你不要再求我,任何人都救不了你了!
孟老夫人颤巍巍的站起身,泪眼婆娑的看着孟清源:“清儿,你……想怎么做。”
孟清源看着祖母,一瞬间她仿佛就老了十几岁,孟清源跪了下去:“祖母,这嫁妆是我母亲的,清儿已经让人将事情告知母亲了,如何处置就看母亲的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