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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印象中的清儿,时而黠慧、时而大气、时而娇俏、时而冷厉,她可以身在公主的强权之下,泰然若之,她又在外敌恶意挑衅之时,岿然稳立。
只现在面前的这个女子,坐那里虽也对着自己在笑,笑容姿态却是带着黯然神伤,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他怎么不知他的清儿是有多么的骄傲?虽然在他面前,情绪会时常受他牵引,可是他深知,这个外柔而内刚的小女子其实从来没有向人真正示弱服软之时,从不会无故的伤春悲秋。
她现在微红着的眼眶,让他的心如被针扎了一下的疼。
周景琛紧锁眉宇,感到阵阵紧张,只看着她,迟疑片刻,才小心翼翼的的开口道:“清儿,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愿意怎样都行,我是不介意的。”
……介意?原来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介意与否,呵呵,孟清源从椅上站了起来,凝视着周景琛慢慢说道:“琛表哥你可以不介意,但这些事对我来说确是今世活着的意义,琛表哥,我不能做你的王妃。”
孟清源的话音刚落,周景琛瞬间便站起了身,眸光一凌,死死的盯住了孟清源的脸。
时间仿佛凝固了,耳畔只有不知道哪里钻进带动鬓发微微招摇的细细穿堂风。两人谁都没有动,也没人再说话。仿佛过去很久,又仿佛不过片刻。
孟清源终于微微一笑,从脖颈上解下这些日子她一直贴身佩戴着的周景琛送她的鱼形玉坠,轻轻放到了边上的桌案面上,道:“琛表哥你人很好,以前对我更是照顾有加,除了说谢,我只能向你赔罪了。如果你愿意,我们之前的约定还是作数的,我一定还会帮你完成你的大业的。我走了。”
孟清源感到了周景琛身上的气场马上发生了变化,之前柔和的气息须臾不见,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站如雕塑,整个人散发出了几许愤怒,或者说,是……冷酷凶悍,就像一只伸出了鳞爪的蛟龙,带着风雨之势。
……这样的周景琛,才是真正的他吧。只可笑自己从前被情感一叶障目,不知他是何人。
这是一个要建功立业,为天下开太平的人,心机手段出类拔萃,也许以后就会成为位居九鼎,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她怎么能一直把他当做附在她肩头的那只无害的小松狮犬,只围着她一个人转呢。
孟清源收回了目光,从周景琛身侧而过,却被他从后抓住了一边手腕,捏得她骨头都像要断掉。
周景琛就只觉得今日他喝的酒,带着灼热的痛意一股脑的冲向了太阳穴,鼓的他的头一蹦一蹦的疼。
他对她从来就存着“尽自己之能,,务求佳人欢颜”的赤子之心,可是到今天,却才是猛的发现,他倾力所给的,竟然被她弃之如履……,她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就抛弃了自己,她好狠的心呀……
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她从来就没真心喜欢过我?她不想做自己的王妃,那她想嫁给谁?
孟清源回头,见他身形仍如石化僵立,并未回头看向自己,手却紧紧箍住她的腕子不放,便忍住了痛道:“琛表哥,你放手吧,不然…,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今天早就不客气的在我心上狠狠的扎了一刀,我是不会放手的,除非是我死,你休想扔下我……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僵持着……
这时,就听见屋外,有人小声禀告:“五殿下,太子殿下到了,请您过去.。”
周景琛不得不松开手,噬人般的盯着孟清源,脸上带着许狰狞和痛楚,声音有些嘶哑:“你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给我带着,不许走!等着我回来,咱们再算账!”
”说完,转身出门,对门外的侍卫道:“看好了,别让她出去。”
孟清源听着周景琛的脚步声下了楼,才打开房门,对守在门口的侍卫说道:“你去把我的丫鬟叫上来。”
那侍卫忙低头施礼:“小姐,这得等五殿下……”,他的话还没说完,孟清源趁他低头的一刹那,扬起手,对着他的后颈给了一手刀,侍卫软软的到下,昏了过去。
孟清源快步下楼,带着等的都有些焦急的红锦,出了齐王府,上了孟府的马车,直接回了家。
一路上,红锦看着孟清源的脸色,也不敢说话。回了听轩阁,正在院子里的夏荷等人没想到大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刚想上前问个究竟,就见孟清源身后的红锦连连摇手,她们便不敢开口了。
就听孟清源丢下一句“我累了想睡觉,都别来吵我”,脚步丝毫不加停顿,径直便往她的南院而去。
孟清源入了自己的寝间,把门一关,连外衣都没脱便一头倒在了她干净而柔软的床榻上,直到这一刻,整个人才像是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疲惫得只想把身体化作一滩水,再也不要起来了。
在回来的马车上,她一直不停地在回忆着自己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不会后悔,就算重来一遍,她也不会更改一个字。
她知道自己现在还喜欢着周景琛,但她已经决定彻底放弃了,因为他不适合自己。
就像古玩铺子里高高摆在台子上的一件宝物。你可以喜欢,可以欣赏,但不能真的就不管不顾的把它抱回家中,因为你倾家荡产也买不起它。
她是孟清源,再也不是前世的小清源了。自己已经重生了这么久,已经走上了自己想走的一条路,今后还会一往无前的大步往前迈,而有些人是注定只能陪着你看一小段路上的风景,是这条路上的一个过客罢了……
她唯一后悔的是自己这么晚才明白这个道理。好在……还不算太晚……
孟清源扯过被蒙住了头,闭上眼睛。这几天来,她的心底一直是惴惴不安,辗转难眠的,此刻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疲倦排山倒海地袭来,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沉稳而漫长,甚至难得几乎根本没做什么梦。感觉到耳边仿佛传来一阵拍门声,孟清源应声睁开了眼,发现阳光亮得刺目。她掀开被慢慢坐起来时,第一个感觉就是腹中饥饿,饿得可以吃下三大碗的饭。
她自昨天中午一钻进屋子便没出来,别说红锦,就是庄嬷嬷、夏荷几个人都不知道过来转悠了多少圈了。等到现在见还没动静,终于熬不住去拍门,拍了几下,见门便从里而开,孟清源精神奕奕地出现,笑道:“庄嬷嬷,有饭没?我饿死了。”
正月十五,上元节,按照大周的习俗,上元节的灯从正月十二一直燃倒正月十八,对深闺女子来说,这七天里都可以出去看灯,而且规矩也比平时松泛了许多,是一年中最惬意舒心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各家姑娘自然要呼朋引伴,早早约好了去哪里看灯,又去哪里游玩。
正月初十这天,东府的孟珍姐妹就给孟清源三姐妹下了帖子,因着十二这天,皇城玉街的宣武门前,按照传统,太子殿下会亲自点燃祈福的龙凤呈祥灯,宣布上元节的灯会正式开始。然后就是花灯队游街。算是开启了京城黎民百姓的狂欢盛会。
正月十二的傍晚,孟清源一行就出了府,乘坐的马车离玉街很远,就走不动了,街上是人流如潮。
孟清源等人下了马车,因怕人多踩着、挤着,又怕有那登徒子趁着人多占姑娘的便宜,孟清源吩咐身边的婆子、丫头,将她们一行人围得铁痛似地往前走。
玉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叫卖声、喝好声,声声震天。
玉龙桥上还有杂耍艺人,舞剑、跳绳、倒立、顶竿、走索、戏狮,吞刀、吐火、胸口碎大石,皮影戏、耍猴、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过了玉龙桥往南走,到了横贯东西的文雀街,这就是花灯节著名的猜谜一条街了。
灯谜街上的灯,猜对灯上的字谜就会送给你,每年这几日,都会有无数的读书人过来猜灯谜,能在灯谜街上一路走一路赢花灯,回家时还会有一队送花灯的人跟着,会因此而扬名呢。
再往走,一行人就来到了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以“贵”出名的庆丰楼,在它这,一顿饭,至少得一百两银子起,直教人瞠目。即便是这样,南来北往的豪客也都趋之若鹜。
今日这里是京城公认的最热闹的地方,因为庆丰楼的地理位置位于南北通衢玉街和东西大道长安大街的交汇处,楼前的空地可以并容十八辆马车,所以每个游街的花灯队在游到庆丰楼前时都要停留下来表演一段儿自己的拿手戏。
孟清源她们的包间,是孟珍半年前便定好的,位置很不错,就在三楼靠近十字路口的窗边,视线非常开阔。
就听宣武门前,鼓乐大奏,一条光灿灿的巨龙腾空而起,一只绚丽的彩凤紧随其后,高挂夜空,当真是“花市灯如昼”,然后一只羽箭从皇城楼直射宣武门门楣上悬挂的巨大的花球,就听啪的一声,花球绽放出五彩烟火,灿烂夺目。
随后,盛大的花灯游街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