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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白钰亲自驾车带靓靓前往市少年宫,乔娜在里面有个慈善义演工作室,不过正常都是安如玉使用,安如玉毕竟有扎实的基层管理经验,统筹规划、安排配置全国巡回义演等小菜一碟。
途中白钰又拾起上次在游乐场被蓝朵打断的话题:
“靓靓,铭铭女朋友长什么模样啊?是不是同班同学?你们到湘江新加坡玩的时候他有单独联系?”
“爸爸真八卦,不告诉你!”靓靓道。
白钰吃了个瘪赶紧换套路:“我猜靓靓也有男朋友吧?”
“才没有,我的任务是学习,没工夫玩那些小儿科。”靓靓老气横秋地说。
白钰心里乐开花,连连点头道:“靓靓是爸爸的好宝贝好孩子,确实初中生各方面心智都不成熟,还不懂什么是爱,要等到上大学时……”
“铭铭说大学谈恋爱相当于晚婚。”
“那个……”白钰暗想难道花心的基因传男不传女,那也不至于花成这样啊,遂故作严肃地说,“爸爸认为他是错误的思想认识,中学学习任务那么重,竞争又激烈,把宝贵时间浪费在谈恋爱上不足取。”
“也不是啊,”靓靓不以为然道,“大学也要竞争,工作压力更大呀,谈恋爱、结婚、生孩子不更浪费时间吗?其实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没遇到爱的人。”
“呃……”
白钰竟被说得哑口无言,半晌道,“总之,不管谈恋爱还是业余兴趣爱好,前提都不能影响学习;重大事项还要向妈妈报告,不准隐瞒。”
靓靓道:“铭铭也没隐瞒,说还在相处阶段,没必要惊动双方家长。”
“双方家长?!”
白钰心口一阵发堵,感觉与儿子女儿交流出现了巨大的鸿沟。
“关于未来,靓靓想做什么工作?”
“还没想好呢,”她歪着头沉思片刻,“我不喜欢爸爸的工作,调来调去,总不能和妈妈、我们在一起,我好想周末放学时看到爸爸妈妈都站在校门口。”
“喜欢演出吗?也得各个城市来回跑,很辛苦的。”白钰逗她道。
“有自由的时间啊,哪象爸爸不喜欢南方那么热,可还是要去。”
“唉,身不由己啊,”白钰转而问,“铭铭呢?”
“他说要享受生活……”
“兔崽子!”白钰不由骂道,“不靠自己的努力哪有幸福生活?坐享其成是不行的。”
靓靓耸耸肩,故作深沉地说:“人各有志。”
车子驶入少年宫大门,白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们都喜欢蓝朵阿姨吗?”
“都很怕她,”靓靓嘟着嘴说,“她比妈妈凶多了,有时气恼了还打我们手心,妈妈帮劝都不管用。”
“不能搞体罚,回头我要认真批评蓝朵阿姨。”
白钰道。
父女俩来到工作室,安如玉满脸笑容摸摸靓靓的脸蛋,笑道:
“真的好靓,名如其人……你等会儿,我带她去排练室适应适应,马上过来。”
“然后就能上舞台演出吗?奶奶。”靓靓期待地问道。
安如玉温柔地说:“需要全身心投入和艰苦的练习,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
不到五分钟,安如玉独自回来顺手关上门——她猜想白钰不可能专门送女儿跑一趟,必定有更重要的事。
“最近京都风紧,各地领导没事都不会轻易进京,”安如玉微笑道,“白市长既然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有句话我想转达给明月书计……”白钰开门见山道,经过上次成功联系上明月,他已完全信任这位有可能是小妈的漂亮女人。
“没问题,京都各种活动很多,我能找到理由见她。”
“范晓灵呢?”
安如玉低头想了会儿:“如果提你的名字她能心领神会,那就没问题。其实我在各类活动中遇到她的机会更多,但安保级别特别严。”
白钰肃容道:“因为爸爸,我对安阿姨是无条件信任的,下面这句话请安阿姨一字不漏告诉范晓灵和明月……”
“你说!”
“于二爷要求小宝转达家族方面请她投票支持单书计的意见,小宝没答应,”白钰深吸口气又复述了一遍,“记住了吗?安阿姨。”
安如玉心里默念两遍,然后低声逐字说了一遍,问道:“可以了?”
“很好,谢谢安阿姨。”
安如玉眼圈泛红,挣扎再三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机会遇到方书计,不妨提一下我的名字……还有手机号,他随时可以来找我,真的。”
实锤小妈,基本上没有疑问了。
白钰点点头道:“好的,我也很期待见到爸爸……”
一个半小时后,站在窗前目送白钰带着靓靓离开,安如玉随手拨了个号,笑意盈盈道:
“许主任,我是如玉……哎,下周四晚上慈善义演活动哪些大领导确定出席……范二号,噢,我明白了,我提前做些准备……”
至于白钰要转达的那句话的意思,安如玉虽比不上方晟其他女人那么聪慧机敏,几十年仕途毕竟没白混,连猜带蒙也大致明白其含意:
于二爷指于云复;家族指京都传统家族联盟;单书计即现任京都市委书计单淞。
连起来的意思是,于云复代表京都传统家族希望她俩投票支持单淞,白钰没答应(或当面没答应)此事,供大领导斟酌。
也就是说,白钰表明了于云复和自己的态度,但无意促成什么协议或交易。
为什么如此?安如玉懒得去想。
她只深深怀念着那个情迷意乱的晚上,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唤醒自己埋藏于心底最深处的欲.望,他的粗.暴、他的强悍、他的持久,一切都那么完美地征服了自己,从此,不管他承不承认,她始终认定他就是自己的男人,永远独一无二的男人!
“方哥……”
她默默深情地呼唤着,泪水油然从脸颊上滑落,一滴、两滴、三滴……汇聚成流地打湿了脚边地板。
白钰和靓靓回到家,却见来了位意外的客人:徐璃!
今天怎么了,尽遇小妈……
多年未见,徐璃还是那个冷漠高傲的徐璃——赵尧尧的冷漠发自内心;夏艳阳的冷漠是自我保护;谈戎的冷漠因为生活经历。
徐璃则是与生俱来的气质。
“徐阿姨好,”白钰热情地招呼道,“蓝依多准备点小菜,难得徐阿姨来作客一块儿吃饭。”
蓝依道:“徐阿姨不肯……”
“徐阿姨好。”靓靓也脆生生叫道。
白钰和蓝依赶紧斥道:“叫奶奶,别乱了辈份!”
靓靓嘀咕道:“明明长得象阿姨……”
这个马屁拍得那个漂亮,徐璃罕见地莞尔一笑,爱怜地拍拍靓靓,道:
“好乖巧的小姑娘……我就说五分钟,马上回去……”
说着眼睛瞟着书房,白钰会意陪同进去,将门关上后她低声道:
“骆老去世了,谢芷言也去世了,前后相差四十七分钟。”
“这么……这么巧?”白钰脱口道。
徐璃冷静地说:“看看,连你听到这个消息都会下意识质疑吧,何况老百姓还有世界各国!在换界紧要时刻,京都高层最不愿意的就是老同志去世,偏偏一死就是两位!”
“怎么应对呢?”白钰问。
“你赶紧回勋城,一刻都别逗留!”
徐璃道,“目前是封锁消息苦思对策,你吃完饭赶紧回勋城,防止接下来会有大动作!你知道吗,已有动机不良者把这两位老同志的死,与方书计当年大换界前刘老、许老相继病倒后去世关联起来,怀疑是阴谋……”
白钰霍然惊觉:“万一摸排各地领导在京的名单,非常不利……谢谢徐阿姨,我立即动身!”
“是的,越快越好,”徐璃道,“后续会有点乱,保守系、沿海系可想而知要打悲情牌,你要稳住!”
她轻拍白钰手臂,果断结束谈话离开。
五分钟后,白钰也收拾东西匆匆上了钟离良的车直奔机场,下午两点整当飞机呼啸腾空而起时,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了下来。
回顾这起非常突然的意外事件,白钰感觉到沉甸甸的后怕:
一是徐璃都知道自己回京,可见此行虽然自以为很隐秘低调,实质在一定层面根本无法隐瞒。
二是昨晚谈话于云复言之凿凿骆老“弥留之际”,没有九成九把握都不可能这么说,其信息源之精准也很可怕。
这样一想,大概预知骆老的死会重创保守系,于云复又以天下为己任地考虑到权力版图平衡,宁可放弃唾手可得的庄楫石转而全力支持单淞,以确保保守系不至于一败涂地彻底退出权力中枢?
换别人大概觉得他疯了,但随着对正治认识的深刻和时局把握的火候,在某种程度上已逐渐能够靠近或者说摸到于云复的理念。
以此为轴,白钰也隐隐感受到于云复那代人包括白杰冲等在内的老一辈干部行事逻辑——
方晟,也是可以被牺牲的!
为什么不呢?
在于云复、白杰冲等经受过大一统集权式的一言堂时期,相比于家大院、白家大院得失,他们更恐惧华夏这艘超级航母再度迷失方向。
只有站在他们的立场和角度分析方晟失踪,才会领会“历史证明”、“无愧于心”等说辞。
再回过头想想,方晟加朱正阳、詹印、卫君胜的超强配置真的妥当吗?
如果不妥,以什么方式解决危局呢?
白钰陷入久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