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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鹰眼见最后的逃脱机会要被元峥破坏,一咬牙,又一把短刀从袖中滑出握到左手上,刀起光落……
众人眼前血光一闪,这人竟活生生将自己右臂从肩胛骨处削断来。
所有人皆是一愣,元峥手中一轻,面前瞬间只剩下一条血淋淋的断臂,他万万没想到,此人狠心毒辣至此,对自己下手都毫不犹豫!
就在众人愣怔的片刻,图鹰已轻身扑上水面,一面左手点上右肩给自己止血,一面脚尖点水而过,往长公主府逃去。
元峥叹口气,没想到此人强悍至此,可惜他手头没有弓箭,用剑对他来说还是不太趁手,不然这人休想逃走。
梁湛气急败坏,眼看到手的鸭子还是飞了,厉声吩咐道:“立即封锁长公主府各个出口,快去!”
下头人纷纷行动起来。
梁湛也知道这不过是徒劳,长公主府那么长的围墙,怕是挡不住此人。
他沉着脸往回走去,一面吩咐应龙,“叫人沿着血迹追,追到毫无踪迹为止。召集所有掌柜,从明日开始,依次来见我。”
又转向何三夫妻,“现在同我去图鹰宅子里,我得亲自去看看。”
忽又想起一事,“去告诉燕喃,着她去请鹿神医到图鹰宅中一趟。”
“我去吧,为了燕喃安全,我陪她去请鹿神医。”元峥主动道,他眼见梁湛这三个心腹都各有事情,巴不得把这事揽下来。
梁湛沉吟片刻,点点头,反正燕喃的安全得交到他手上,有这样一个人来护着燕喃,他也算放心。
遂对元峥道:“也好,她就交给你。”
一眼看见元峥还握着那断臂,淡淡道:“这个就扔这儿吧,自有人处理。”
他不知见过多少残肢腐身,对这样的血腥见怪不怪,但见元峥握着断臂也一脸如常,倒是有些佩服此人胆色。
元峥躬身道:“小子还想求大人将此断臂给我一用。”
梁湛停下往前走的脚步,回身挑起眉,“这有何用?”
元峥微微一笑,“吓唬人。”
梁府中各人各自忙开去。
元峥匆匆来到燕回阁。
“如何?”燕喃忙迎了上去,青衫紧跟在她身后。
梁宛茹和春妮两个脑袋从落地罩帷帘后悄悄探出来,两双眼睛眨巴着好奇地打量元峥。
“跑了。”元峥简短解释:“他自断右臂,从镜湖逃往长公主府,不过他的住所已被包围,在他后院中种满了苗疆毒草,大人让你速速去请鹿神医,说不定能从那些毒草中找到解决办法。”
青衫一撩袖袍,对燕喃急切道:“让青衫跟您去吧,那处遍布毒草,实在危险。”
元峥也表示赞同,“青衫是苗疆人,说不定比鹿神医更熟悉那些毒草!”
“不。”燕喃摇摇头,“娘的安危最重要,对方若要反击,定会从娘下手。”
她安慰青衫道:“你如今的任务便是保护好我娘。有四爷陪着我,你大可放心,再说那些毒恐怕也奈何不得我。”
青衫这才作罢。
燕喃稍作收拾,换上男装装扮,和元峥出了门。
金豆等在梁府角门口,见元峥和燕喃一起出来,方松了一口气,喜得大老远迎过去,“师父!”
看这样子,师父和阿南的亲事终于落锤定音了。
元峥把用麻袋裹起来的断臂给金豆递过去,“我还有事,陪阿南出去一趟,你先把这个带回府,好好收起来别被人发现。”
金豆接过来一掂,有点沉,像根粗棍,又比棍子软。
“这是什么?”金豆好奇地往麻袋里看。
燕喃提醒他,“豆哥,你怕不怕血腥,怕就别看了。”
金豆觉得很是羞辱,怎么还能让阿南来担心他怕血腥呢?
“当然不怕。”他一拍胸脯,“豆哥我将来可是要上战场的。”
说完一手拎开那麻袋口,一只伸着五个鹰爪般手指的阴森胳膊惨白惨白露在眼前。
金豆“嗷”一声跳起来,把麻袋往燕喃处一扔,直接蹦到元峥身后哆哆嗦嗦腿抖个不停。
“师父,这,这是谁。”
燕喃哭笑不得接住麻袋,横眼看他,“刚谁说不怕呢?”
元峥也笑,“回头再和你细说,既然要上战场,就还得把这抱回去。”
金豆抖着腿努力往燕喃跟前挪过来,五官都移了位,“不怕,就是,没心理准备,你们也不事先告诉我。”
金豆很委屈,“太突然了!”
他也见过死尸,见过饿殍,可见过是一回事,这样把个砍下来的胳膊抱在怀里又是另外一回事!
师父倒也罢了,在他心中本来就是见山劈山、见海填海的人物,没想到燕喃都神色自若,这么大气,不愧是他师娘!
燕喃笑着把麻袋朝他扔去。
麻袋落到金豆怀里,金豆像抱了个烧火棍似的在两个胳膊间倒来倒去,最后伸长胳膊拎起那麻袋袋口,离身体远远的,恨不能胳膊能有三尺长,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跳着脚往门外蹦去,真是太刺激了!
元峥见金豆走远,笑着摇摇头,又看了眼旁边的燕喃,奇道:“你为何不害怕?我还以为吓成这样的会是你。”
燕喃和以前的燕子,确实有了许多不一样。
那时候的燕子,在他心中就像个娇娇软软的糖娃娃,永远需要他的呵护。
她这朵花,是他采露汲泉浇灌的水,是他星夜捕风吹开的芽,所以他想宠着她肆意,纵着她任性,想把一切美好都给她。
所以即使不能在一起,他也愿意永远以兄长的名义守护着她。
而现在的燕子,除了一样又娇又软,还多了些让他都叹服的地方,就像眼看着自己精心呵护的花,从花蕾到绽开,到盛放,如今那花似长成了一棵花树,不但千娇百媚,更能经风吹雨打。
能牵住他的心,更能让他生出想深入了解她的好奇。她那么丰富又多姿多彩,已经成了一方他非常想进入的天地。
燕喃见他目光如水脉脉看着自己,甜甜一笑,拉着他上了马车,回答他方才的问题,“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
飞过湖面的图鹰给自己点穴暂时止住了血,扯下衣襟包裹住右臂,沿着长公主府佛堂后院轻车熟路穿过桂花林出了梁府,将匆忙赶来的梁府护卫远远抛在后头。
随后迅速穿街过巷,来到榆林巷只一街之隔的一条隐蔽窄巷里,到一扇极普通的黑木门前轻轻敲了两长三短五声。
门很快打开,图鹰力拼一场,又断一臂,已熬至极限,早精疲力尽,一个跟头便跌入院中去。
开门的小厮低头见到他左手上的红鹰扳指,唬了一大跳,探头出门在巷内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忙匆匆掩上门,一把扛起图鹰高大的身躯往屋里走去,一面对迎面而来的人低声道:“快去告诉殿下,是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