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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者都是喜欢跟风的人,眼看有一个带头的,紧跟着,弥漫着不满气氛的人群也骚动起来,啃了一半的烧饼、带着泥的红薯、鸡蛋、炸果子……纷纷往护卫队中砸去。
扔出第一只鞋的苟伟又默默缩回人群中,耸着肩,将风帽帽檐往下压了压。
唐侯也没想到首先迎接他们的会是这种情形,这么混乱的场合,若是林九渊出现,四周埋伏的禁卫都不好放箭!
他一挥手,“封锁街道!”
“哗啦啦”护卫如一堵墙散开去,本隐在暗处的禁军也先跑出来帮着维持秩序,将围观众人一面用长枪比划着往外赶,一面在前头将即将进入的街道清空并封锁起来。
从监狱到法场并不远,只需走过三条街就到了,可出了这点意外,走这条街就颇费了些劲儿。
唐侯松一口气,看来林九渊也不敢趁这乱档出现抢人,以他的脾性,自然不会伤及无辜。
眼看前头过了个十字路口,就走上完全封锁好的街道,唐侯这才松一口气。
就在他绷紧的弦刚刚松快下来的刹那,忽一条流星般的灰影从道旁一间房舍顶上飞出,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瞬息间,从天而降“咚”一声扎在囚车旁。
唐侯心猛地提到嗓子眼,目光顺着那灰影看去,是一道极粗的长索,最前端是两个铁爪,刚刚好狠狠抓到铁栏杆中间再张开来卡住。
在那铁爪抓稳囚车的同时,一道身影顺着长索从屋顶飞下,衣袂飘飘,直奔囚车而去!
唐侯全身的血都涌到脑中,涨红了脸,林九渊来了!
他来不及有所反应,下意识拔出剑来高喊一声:“放箭!”
刹那间,反应过来的禁卫射出无数支箭矢往那高速飞动的身影扎去。
“林将军!”
“是林九渊!”
被禁卫们挡在街巷外的老百姓沸腾起来,顿时群情激动,不管是看热闹也好,还是真正爱戴林九渊的也好,不顾一切往囚车这边挤过来。
“林将军劫法场来了!”
“林将军劫法场来了!”
不知谁带头激动地喊了一句。
消息越传越远,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传到两条街之外。
正准备叫马车离开的寿阳耳朵里忽然钻进了“林九渊”三个字,一愣神,猛地叫住车夫,“停下!”
寿阳挑起车帘,亲自跳下马车,见街道上人群纷纷往前跑,伸手拦下一个汉子问道:“什么林将军,劫什么法场?”
她有些发懵,林九渊的魂不是在元峥身上吗?怎么又会现身来劫法场?
那汉子跑得正带劲儿,被人一拦,激动不已道:“林将军啊,把西羌人打成缩头乌龟,被疯公主点中的战神林将军啊!劫法场来了!听说俞弈将军是被冤枉的,他们都没叛国!”
说完接着和身边人互相吆喝着往前跑。
寿阳顾不得他说自己是疯公主,一听说林九渊真的劫法场来了,哪还顾得上梁燕喃,一提裙子,猛地转身就跟着人群往前挤去。
这下事起突然,她身边的宫女、嬷嬷、护卫全都慌了神,一个个赶紧追在她身后,又要防着她跑丢,又要防着街巷上乱跑的人撞到她,眼看着寿阳挤到人群中就不见。
寿阳不顾一切跑过两条街,人群越来越拥挤。
“林九渊呢?”寿阳朝人群高喊,“林将军呢?”
“林将军中箭了!”有人在喊。
“瞎说!那是个假人!”有人纠正。
“林将军真没死?”
“肯定没死!不然那绳子谁扔出来的?”
寿阳一头雾水,又是急又是乱,元四出了城,那这个林九渊是谁?
人呢,人在哪儿?
假人又是什么东西?
假人是个稻草人。
唐侯看清那囚车前身上扎满箭矢的假人后,愣了愣神。
这从绳索上飞出直奔囚车而来的竟然不是真人!
他就觉得林九渊应该不会用这么莽撞的麻烦来救人才对。
那假人被扎破的衣衫口露出根根稻草来。
被耍了!
唐侯沉稳地挥手示意众禁卫冷静,“仔细看着各处,甲卫四队上屋顶!”
这都是有预谋的!
这背后安排一切的人,从林家军被出卖的消息传出去开始,就已经将他们牵着走!
用这消息引来老百姓,造成混乱,让他不得不动用原本埋伏在四周的禁军来清场,而此人再趁机摸上屋顶滑下这个假人。
可假人有什么用?
吸引他们注意力吗?
下一步,这人的下一步是什么?
唐侯摸不清方向,紧张而谨慎地小心往以囚车为圆心的圆圈外张望!
而在囚车上的俞弈嘴角露出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笑来。
那假人面朝囚车而来,肚子朝他的方向贴在囚车上,那衣衫腰带上有三行字。
第一行三个字:举起手。
俞弈与林九渊沙场并肩作战多少年,早已有默契。
一看这字句就知道是他的笔迹,也立即明了他要做什么。
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趁着所有人都在朝外看的时候,颤巍巍将双手从身前铁栏的一道缝中,竖着并列举起,让铁链形成与手掌垂直的角度,绷紧。
没有人察觉俞弈在做什么,就算看见了也不明白。
而就在俞弈稳住双手的电光火石间。
“嗖”一声轻响,一支白羽箭流星一般划过禁卫们头顶,快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那箭矢的存在,直到“叮”一声脆响,所有人才侧目寻找起那响声的方向来。
俞弈手中的铁链应声从中而断,俞弈瞬间放下双手,回复似茫然的状态。
“咚”!
箭矢扎破铁链之后,跌落到俞弈脚边。
“从那边来的箭!”有人指向假人飞来的反方向!
没人察觉俞弈的双手已经可以在囚车内自由活动,只因就算林九渊有本事用箭矢射中铁链,箭尖又怎么能将铁链扎断?
闻所未闻!
包括唐侯在内,都以为那箭是对准囚车锁头来的,见囚车毫无损失,又松一口气。
所以在众人发现箭矢飞来的方向之后,唐侯长剑一指,“正西,围拢!”
几队禁卫纷纷提起长枪往箭矢飞来的地点追去。
而俞弈此时正按假人腰带上第二行字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