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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喃接过那油布包,掂一掂,沉沉的:“这是?”
萧齐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颇有些自得:“我惦记着昨日那花泥,便想进宫去寻寻。
“找了宫里几个人,就说我昨日掉了个扳指,不知是否落在地上被他们清扫时给误扫走了。那几人看来也不知花泥有问题,很快问出来说昨儿个收拾好的花泥铲出去扔在太子哥哥宫后头的树林子里。
“我让昨日收拾打扫的那小内侍带我去找到地方,看树根旁有些泥土颜色和旁边确实不太一样。后来离开的时候,我便偷偷装了些出来,想让你带去给鹿神医看看,这花泥究竟有没有问题。”
燕喃眼睛亮起来,弯着唇角拍拍萧齐肩膀夸赞道:“齐表弟很不错,胆大又细心,若真能从花泥中发现下毒的痕迹,你可是立了大功!”
萧齐见她对自己的称呼从小侯爷换成表弟,笑得更欢喜。
元峥也赞赏地打量着他,聪慧又不失仁厚,将来若此子得天下,怎么也比永宁帝那两个比他这爹更不如的皇子强!
三人又在廊下说了会儿话,燕喃左右不过是问一些他的生活习惯、喜好、心情。
萧齐还有些奇怪,这位三表姐怎么忽然这么关心起他来,不过也未多想,就这么站着闲聊了一会儿。
等三人进厅时,厅里投壶的,斗茶的,玩双陆的,还热闹得狠。
文家的宴会有一大妙处,那就是吃喝绝对顶级,各人无论玩什么,身畔随时都有精巧喷香的点心,鲜果和热茶。
燕喃一眼看见梁宛茹站在文准和文小娘子、萧衡等人中间,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她同时看见了燕喃,忙冲过来拉着燕喃过去,“三姐三姐,你快来给我作证!咱们在牛舌巷吃的那笋肉小甑糕,是不是很好吃?”
燕喃笑着看了文准等人一眼,大约猜到他们又在聊吃,点点头,“是啊,确实很好吃。”
梁宛茹气鼓鼓叉着腰,“文三爷不信,非说甑糕是甜口,加上笋肉那样的咸口还怎么能吃?不但能吃,还好吃得紧呢!不信明日你跟我去尝尝,就在牛舌巷西口第六家摊点前,挂了个破布条写着“苗甑糕”三个大字下头,去晚了可想买都买不到了!”
文准眉目冷冷,不屑道:“食有食谱,油盐酱醋糖搭配也讲规矩。市井小吃,能和正统的甑糕相比?那些地方的后厨梁四娘子可能没见过,若是见过,只怕再美味都吃不下去。”
梁宛茹气得肝疼,这人怎么这么轴,东西好吃就得了,还得先看后厨?
“你去打仗的时候看你怎么吃!饿起来,别说市井小吃了,马料干草你都得吃!”梁宛茹气呼呼扔下一句,转身继续挑身后台案上的炸果子吃去了。
文准见她争得欢一转头吃得更欢,气得结舌。
元峥见二人为个甑糕争得你死我活,无奈笑笑,文准确实是没吃过苦,等这回从西羌回来,当知道梁宛茹所言也不是气话。
燕喃也掩嘴失笑,看了看梁宛茹跟前一盘碟子上有甑糕。
大梁的甑糕是用红枣蜜豆和糯米蒸制而成,和粽子的味道类似,碟中的甑糕造型精巧,有桃花样子,三色兰样子,还有蝴蝶、雀儿等动物样子,形状漂亮,色泽鲜艳,确实是文三爷口中的市井小吃比不了的。
不过高兴也吃,生气也吃,这丫头也不怕这么吃下去少年发福。
萧衡头一回听人怼文准,笑眯眯凑上来补刀,“是啊,你去打仗的时候怎么吃?方才听元四不是说,让你们吃草饼,喝生奶,啧啧,可怎么办?”
文准挑一挑眉,睨了幸灾乐祸的萧衡一眼,“我带厨子。”
“万一你带队离营突袭,难道也带厨子?”
文准侧身冷冷一抬下颌,背起手就走了。
文小娘子含着笑意看着萧衡,“你完了,我哥最讨厌人家嫌他太讲究吃,你还不知道吧,他不但讲究吃,还讲究做,就连普通的一碗汤饼他都能做出花样儿来。这些,哪。”
文小娘子指着梁宛茹正吃得欢的一块儿桃花饼,“这些我哥都会做。”
梁宛茹正瞅着文准背影暗自吐槽呢,听文小娘子这么一说,差点被噎住。
这个冷冰冰的怪脾气的文三爷不但会吃螃蟹,还会做美食?
从文府出来,元峥先送燕喃去鹿神医处。
鹿神医这两日明显憔悴了,脸色比平日里黯淡不少,见到燕喃也很高兴,“那丹药快成了,明日应该能出炉,你明晚派人来取。不过。”
他略微沉吟,“这丹药毒性极大,若是这药方不对的话,恐适得其反,服用的时候先少量试试效果。”
燕喃想了想,金焕当日绝对料不到他们不但有蛇王之毒,还有血蝠在手,想来不会诓她,何况,金焕本身不是苗疆人,对苗疆的毒想来也没那么了解,应该不擅长在这上头说谎。
燕喃感激道:“您不用担心,我会先尝试看看。明日我让何三带两盒山参来给您,您这两日宫里宫外的跑,也辛苦了。”
说着递上萧齐给的那油布包,“还有这个,是小侯爷想办法找来的那日太子宫里打翻盆的花泥,您看看能不能从里头找出什么猫腻来?”
鹿神医伸手接过,先拿到鼻下嗅了嗅,蹙着眉道:“确实有一丝极淡的清苦味儿,不过时间隔得有些长,我还得从里头挑些未来得及散掉的出来观察观察。”
“不急。”燕喃想着太子的病情好歹是稳定下来,安保也定会加强,东辽人要再下手只怕不是那么方便,遂道:“您得了空先好好休息,这个事儿咱们慢慢查。”
等燕喃出来准备上马车,一撩帘子,发现等着她的梁宛茹已经靠在车厢内睡着了。
元峥比起手指“嘘”了一声,趁机拉着燕喃上后头元府马车去。
金豆见怪不怪,等二人上了马车,一扬鞭,与前头的大力二人颇有默契地让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不急不缓驶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