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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德殿外围一排平房中,正是御卫们换岗歇息之地。
一名御卫看来是刚换岗回来,一手摘了头盔抱在怀里,一手拎着个牛皮水囊,“咕噜咕噜”仰着脖往嘴里灌。
正沿着廊下往前走,听见身后有人喊:“喂,大壮!”
御卫一个激灵放下水囊,猛地回头一看,立即笑着道:“黄公公,您老跑这儿干啥来了?”
黄公公站在廊尽头朝他招手,“给你趟好差使你办不办?”
那大壮皱着眉走过去,“什么差使?您老还用得着亲自上这儿逮人办差?”
黄公公苦着脸,示意他走近些,“官家出事儿了,这会儿里头正乱着呢,请了太医院的人还不够,让我赶紧找俩人去请给太子看诊的那鹿神医,今晚也是奇怪了,往常里随处都能见着的巡逻卫,这会儿一个碰不着,刚才倒是碰见一队,却是跟着护卫太子殿下的,我哪敢支使他们啊?”
他笑了笑,“你不好歹也是个小队长了,带两人跑腿儿,跟我去护着那神医进宫来。”
说着掏出出宫令牌晃了晃。
大壮听说跑腿儿,来了精神,这一般来说跑腿儿都是有银子拿的,可随即又皱了皱眉:“可我们方才接了一级防卫令,今夜不见军符,不得擅自离岗,您有这令牌恐怕还不行,还得跟御前司签押才行。”
“谁的命令?”黄公公眉毛翘老高,“一级防卫?莫非有什么大事儿不成?”
大壮摇摇头,“不知道什么事儿,反正我们当兵的,上头说什么就是什么,当然是侯爷的命令!”
他压低了嗓子凑过去,“您老说,会不会和里头有关?”
他说着指了指远处灯火辉煌的一片寝殿。
不然怎么那么巧,官家在这会儿偏偏着急请太医,肯定是出事儿了呗!
他弯下腰还没直起身,忽觉后脖子一痛,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整个人就往黄公公身上趴去。
元峥一把搂住他身子,像搂个沙袋一样轻而易举将他迅速带往廊檐尽头的树丛内。
黄公公朝前头张望一下,见四下没人,忙也匆匆跟了过去。
“这小子没事儿吧?”黄公公看元峥手脚利落地剥下大壮衣服,有些不安心,这大壮是他老家村里的孩子,他爹娘托了他的关系才想办法带进宫来的。
“没事儿,就睡会儿。”元峥说着招呼钟永:“再给他灌点药,让他一觉睡到天亮就好。”
元峥一面迅速换上那身御卫服,一面安排道:“黄公公您先去西门等太医,我去太医进宫的路上等着,趁机混进那边队伍,再见机行事。”
黄公公点点头,和他们分头行动。
这边元峥换上衣裳,藏好大壮,和钟永一明一暗,匆匆堵外头进宫的太医队伍去。
唐二少带着燕喃和安阳一路狂奔赶到宫门外。
燕喃看着唐二少气势汹汹的模样有些忐忑,下马来先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唐二少一愣,“当然是拿下李力!”
“可他官阶比你高,又有侯爷军令在手,若他反打一耙命人拿下你怎么办?”
唐二少顿时噎住,确实如此,若他冲到李力跟前,可能还碰不到令牌就已经被李力的人给绑起来了。
他想了想道:“我先去找对我爹忠心的那几人!”
燕喃点点头,“这也算是个办法,你有把握能说服他们吗?咱们找到侯爷的事儿李力肯定还不知道,如果你有办法能智取最好不过,或者是等到太后懿旨再动手也行。”
“太后懿旨吗?”唐二少看向安阳。
安阳点点头,她在去找唐侯的路上就已经和燕喃商量好了,“这是我们进宫要办的事儿。”
三人说定完计划,牵着马来到宫门口。
“侍卫长大人!”宫门守卫朝唐二少一抱拳,“侯爷有令,今夜除了奉旨入宫,其他人等皆不得进宫!”
唐二少气得脸色铁青,什么侯爷有令,肯定是李力干的好事儿!
“侯爷?我爹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唐二少推开那人就要往里闯,“我进宫有急事儿!”
那守卫忙挡在唐二少前头,嬉皮笑脸道:“大人,您这样小的也不好做啊?要不,您回去问问侯爷再说?”
燕喃冷眼看着寻思,崔家定然不会连这种小角色都一个个收买,这人想来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这么一想就有了主意,拉住唐二少衣襟,笑着往前去,从袖中掏出两根明晃晃的银锞子递过去道:“是安阳县主奉太后口谕要进宫见太后,莫非你们还要太后她老人家发懿旨才能见到自己外孙女不成?”
她先是拿太后一压,接着话题一转,“侯爷向来是谨慎的人,宫里下禁令自然也是为宫里人的安危着想,只不过,我们这三人,你莫非觉得有谁会对宫里的安危不利不成?”
那守卫接过银稞子,已是两眼发光,又想着他们一个是安阳县主,一个是唐侯嫡子,一个是梁少宰嫡女,都是千金贵胄,怎么也不可能进宫犯事儿,再说唐侯自个儿的儿子要闯宫犯他禁令,想来,他也不会太追究吧?
守卫笑嘻嘻让开两步,眼睛朝安阳瞟了瞟,一拱手道:“既然是太后懿旨,小的当然不敢拦阻,说着朝身后一喊,“启宫门!”
红朱宫门打开,三人迅速进了里头,唐二少径直往西奔御前司。
燕喃和安阳则匆匆往北面的大殿跑去。
元峥守在从西面太医馆到隆德殿必经之处的大道前,远远看见一队人提着灯笼过来,匆匆拉低帽檐迎了上去,变了变嗓子道:“可是太医来了?”
黄公公走在前头,见到他松一口气,忙上前道:“来了来了,跑着来的,就差让侍卫们抬着走了!”
“快些去!又催了好多遍了!”元峥立往路旁一让道。
后头跟着的人还以为是官家跟前派来的御卫,又见黄公公和他认识,不虞有他,都忙着赶路,匆匆往前行去。
元峥趁机跟在队伍后头,也往前走。
刚绕过一座大殿,就见到前头廊下台阶上站着两个人好奇地看向他们队伍,登时差点心跳出胸膛外来!
燕喃和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