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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原在脑子里点开了淘宝系统的界面,在搜索栏里输入‘治疗肺结核’,找到了卖正版商品的天猫商家。
他选中了一个售卖药品的商家,商家的评论区,中、差评不少,追加评论里骂爹骂娘的一大群,绝不能买。
他选择了销量排行,排头的一家已销售上千笔,点击评论区,口碑、好评尚可。差评也有,但商家售后服务相当到位,也做了长篇的解释。
这家靠谱!
方原做出判断,与商家进行了沟通,如实的告知了病情。
商家推荐服用消炎类药物、抗结核类药物,止咳类药物三种,两盒一个疗程,先服用三个疗程,瞧一瞧疗效。
消炎类药物,20元/盒,6盒,共计120元;
抗结核类药物,30元/盒,6盒,共计180元;
止咳类药物,15元/盒,6盒,共计90元。
他本来还想买肺结核理疗仪的,但一台肺结核蒜素理疗仪2800元,已超出他的经济承受范围。
方原将药品放进购物车,点击结账,共计390元。
物品重量:3KG;
运费:3900元
需支付金额合计:4290元,折算银子42.9两,金子4.29两。
“滴滴滴,宿主请选择【金子支付】【银子支付】”
区区三百元的玩意,系统要收42.9两银子,或是4.29两金子,可说是将无商不奸的无良本性发挥到了极点,这一笔买卖就已将方原的所有家财尽数掏空。
方原在心里算过了小九九,这时代金银的兑换比例是1:6到1:8,而系统认可的金银兑换比例是1:10,所以使用金子支付购买商品最为划算,对付无良奸商的淘宝系统,必须与之时刻斗智。
方原没有立刻选择支付,而是决定明日用银子兑换了金子,再来交易。
到了次日,方原带着所有的三十两银子去钱庄兑换了五两金子。这已是方原仅余的家财,打心眼里还是舍不得,但想着留着这不到五两的金子也富不了,还不如去搏一搏,便咬牙买了。
他将金子摆在桌子上,在系统里点击【金子支付】。
眼前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桌子上的金子没了踪影,却落下一些零零散散的碎金子,方原点了点数,系统补回了不到半两的碎金颗粒,还算明码实价,童叟无欺。
系统界面提示,“本次交易支付已成功,所购商品已发货,本次购买商品预计六个时辰内到货,请宿主注意查收。”
方原和七嫂吃过了夜膳,又去帮着七嫂做了些杂活,回到房间时,购买的药品已到货了,摆在他的床上。
方原清点了药物,为了不引起老者的疑心,便将外包装全拆了,只将内里的胶囊、药片分门别类的用三个小瓷瓶装满了,并用小刀在每个小瓷瓶上刻下了服用剂量。
他兜里装着小瓷瓶,等到七嫂睡了后,又来到老者的房间前,敲了敲门,“老人家,祖传的药制好了。”
“嘎吱”
木门开了一条缝,老者躲在门后,伸出一只手来接药。
方原见了他这只手,在月光下透着不寻常的苍白,这哪儿是劳动人民的手,分明就未曾碰过一点杂事,甚至比女子的手儿还苍白。
老者接过了方原递上的三个小瓷瓶,打开了小瓷瓶一看,显然这些奇形怪状的胶囊、药片超出了他对药的理解范畴,“咳咳咳!这算什么药?不似药丸,又不见汤水,怎么服用?”
方原敷衍说,“老人家,这是佛朗机人从西洋带来的特效药,专治肺痨类的疾病。”
佛朗机本是一种火炮,是葡萄牙人从西洋传来,明朝人对葡萄牙人的称呼就是佛朗机人。
老者警惕心很强,半信半疑的应了,取过一颗胶囊,用手指捏了捏,软软的有弹性,反正吃了几年汤药还没治好肺痨,既然有佛朗机人带来的怪药,抱着病急乱投医的想法,或许试试也是无妨,“这是怎么治病的?”
方原耐心的告诉了他服用法子,还有每个瓷瓶的服用剂量。
老者收了药品,再次关上了门,门里传来他尖声尖气的声儿,“我试试再与你计较。”
现代药物能不能根治肺结核,方原是没有把握,但止咳消炎的疗效,方原还是很有信心的,至少能在短时间内见到效果。
接下来的几日,老者又没了动静,方原只能从他房间里似有似无的咳嗽声判断出,老者并没有逃走,而是呆在房间里。
听老者咳嗽的间隔越发的久了,方原便知这些止咳、消炎的药物确实起到了抑制咳嗽的疗效。
这日清晨,方原犹豫着是不是要去找老者要第一个疗程的药费,却听到四合院大门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七嫂去开了门,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壮汉,统一的服饰,绣纹蓝底的锦服,外着棉甲,腰间陪着一柄长刀。
方原一见便知,衣是飞鱼服,刀是绣春刀。
这是锦衣卫的装束。
锦衣卫与东厂、西厂齐名,是明朝的特务机关,之前阉党的骨干,飞扬跋扈,无人敢惹。但崇祯帝即位后便诛杀魏忠贤,彻底打压了阉党,锦衣卫的权力已远远比不上万历、天启年间,但老百姓仍是畏之如虎。
“锦衣卫上门做什么?”
方原暗自嘀咕着,他拼命回忆也想不起与锦衣卫之间有什么瓜葛。
七嫂见了锦衣卫,也是吓得惊慌失措,站在门口问,“各位爷,有什么事?”
一个偏瘦的锦衣卫指着七嫂面门厉声说,“没事不能来?我们进去瞧瞧。”
七嫂不敢阻拦这些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只能放他们进了四合院。
两个锦衣卫在四合院里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互相嘀咕着说了几句。
瘦子锦衣卫开口便说,“我是锦衣卫小旗张杭,奉人托付,前来协商买卖这个四合院的事儿,谁是四合院的主人?”
买卖四合院?
方原听了一愣,原来是有人看中了自己这个处在闹市的四合院,派出了锦衣卫前来谈判交易。
金台坊的四合院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富商大户,是京城有名的富人区,能在市场上买卖的四合院确实不多。
这些锦衣卫显然上门前是打听过自己这户人是无权无势,无后台背景,可以随意拿捏的。
“这个四合院是父母留下的遗产,卖了搬大街上去睡?”
方原暗想着,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冲二人说,“二位官爷,这个四合院是方家的祖业,不能卖!”
张杭怒视着他,就这么拔出了绣春刀指着他说,“锦衣卫瞧上了你的四合院,你敢说个不字?找死啊!想去锦衣卫诏狱了?”
张杭一言不合就拔刀,方原听了威胁,心知肚明锦衣卫的权力虽不如前朝,但那是相对于当官的来说,对于自己这个小老百姓,要编排个罪名送去诏狱问罪,还是举手之劳的事儿。
这两个锦衣卫都是得罪不起的,如果价钱合适的话,方原也不是死抗到底的性子。
他犹豫着问,“这,这,你们愿意出多少钱买这个四合院呢?”
张杭还未答话,身边那个胖乎乎的锦衣卫接口说,“我们愿出两......”
他的话刚一出口,张杭已冷声的打断了他,“我瞧着这个四合院破破旧旧的,就值个一百两银子吧!”
方原一听便明白其中的猫腻,有人愿意给两百两银子,而张杭更是虎狼之性,还想压价到一百两,差价一百两就中饱私囊了。
当年方原父母是花了一千两买了这个四合院,无论是两百两,还是一百两,都是远远低于四合院的市场价格,属于强买强卖。
这么低的价,只能在其他坊间买回一个小套的单间房,方原是无论如何不能卖了,否则就只能睡大街。
方原摇头说,“这么低的价?”
张杭见他还不识趣,上前扯了他的衣领,怒视着他说,“大胆!随我去诏狱!”
胖子锦衣卫忙前来劝解,“我是锦衣校尉秦展,小子,你就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的卖了,少受些皮肉之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套富人区的四合院却惹来这么大的祸事方原也是深为无奈,他眼角余光望着老者的房间,心生希望,这不是个现成的肺痨患者,估计能将这帮锦衣卫给吓退了。
方原忙开始编排故事,“官爷,这个房间风水不好,我们一入住,父亲得了重病,现在还在治病,你们也不想搬进来就倒霉透顶吧!”
古人信仰这些风水传说,张杭也是心有忌讳,瞧了瞧那间房门紧闭的屋子,对方原的话就是半信半疑,冷然问,“什么病?”
方原忙说,“是肺痨,估计也活不了多久,这个四合院真是不吉利,唉!”
张杭放开了方原,径直走到房间门口,重重的敲了敲房门,大喝说,“开门!开门!”
房间里老者尖声尖气的声儿传来,“谁?!这么不懂规矩!”
张杭怒说,“锦衣卫办案,立刻给我开门!”
老者冷哼一身说,“原来是锦衣卫啊?!咳咳!报上名来听听。”
张杭没好气的说,“我是锦衣卫小旗张杭,还不给我滚出来!”
老者不屑的冷笑一声,“张杭是谁?没听过!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也叫我一声阿翁,在我面前也不敢大呼小叫。”
张杭、秦展二人面面相觑,骆养性就是锦衣卫的头儿,屋子里的老头竟然搬出了骆养性的名头,令二人大吃一惊。
张杭还是先回过神来,冷笑说,“少给我装大尾巴狼,给我滚出来,让我瞧瞧你是何方神圣?”
房间里的老者再次陷入沉默,并不接他的话,显然认为张杭根本没有与他对话的资格。
张杭多了一个心眼,不敢轻易的冲门,转身又去捉了方原,狠狠的踢了他两脚,沉声说,“这房间里是你父亲?”
他做事留了一线余地,不去冲撞房间里的老者,转而去炮制方原。
方原被他踢得疼得弯了腰,怒火上头,却知不能吃了眼前亏,只能强忍了怒火,恨恨的注视着张杭。
张杭见他还不服气,冲上前又是两耳光,“还不服,是不?”
方原的半边脸已被打得肿了起来,七嫂冲了上来,扯着张杭的锦服说,“官爷,你怎么胡乱打人呢?京城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张杭提着七嫂的衣领,就这么重重的摔在地上,还呸了一口,往她身上吐了口口水,“去你娘的贱民,也敢弄脏大爷我的衣服,卖了四合院,再赔我十两银子。”
方原见他竟然对七嫂也动了手,按耐不住的怒火,就想起身跟张杭这欺压百姓的恶官拼命。
秦展见张杭开始动粗打人,动了恻隐之心,担心再动起手了,方原一方还会吃亏,忙将他生生的拦了,低声说,“民不与官斗,该忍就忍忍吧!”
秦展劝过了方原,又回过头对张杭说,“头儿,我瞧着这个四合院不对劲,要不还是先回去禀报,再做定夺。”
张杭瞧了瞧方原,又望了望老者的房间,反正四合院在这里逃不了,也不迟在一日,便决定回去再查一查这个四合院的底细再做决定。
他抽出绣春刀,在方原脖子上来回的比划,恶狠狠的警告,“三日之后,我们会亲自来收房子,若还是不卖,就随我们去诏狱走一遭。”
他抛下一句撑场面的话,和尚有点良知的锦衣卫秦展一起离开了。
方原却知此事远远没有完结,三日之后若不卖院子,肯定会被强行带去诏狱审问。
他对锦衣卫这种强买强卖,还胡乱打人的无耻行径气得是咬牙切齿,但却无可奈何。
方原捂着被打肿的脸颊,双眼瞧着老者的房间,心生一个大大的疑问,这个老者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