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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回忆着往事,长乐公主时不时的补充上几句,而晋王则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贺知春站着屏风后头,悄无声息的流着眼泪。
最是无情帝王家,可若不是魏王,天宝大约一出生便死了吧。
崔九在一旁看着贺知春哭得鼻头都红了,心中焦急万分,李子泰真是太奸诈了,这是故意抬高自己,毁坏他崔九的光辉形象啊!
他年幼之时还说过这样的话?做过在皇后宫中撒尿这么不雅的事?
他可是半点都不记得啊!甚至他都不记得自己年幼之时还戳过天宝的脸了。
这铁定是李子泰瞎编的!
虽然他急得跳脚,但显然贺知春全然没有注意到他所想的这些事儿。
崔九无奈,从怀中取出一条帕子,递给了贺知春,待贺知春接过之后,又后悔了。
糟了,这条是阿俏给他擦鼻血的那条,他好不容易搓干净了,天天放在怀中舍不用,如今一着急,又还给阿俏了,这下子要不回来了!
果不其然,贺知春擦了眼泪,低头一看,这帕子咋这么熟悉,这不是她绣的么?果断的塞进了自己的袖袋之中。
这晋王和长乐就半点事儿都没有么,咋一坐坐这么久?
“四哥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们今日来,也只是想劝四哥顾念兄弟情谊,不要再逼大兄了,你说你不在乎那个位置,又为何要结党营私?朝中谁不知道魏王党?”
魏王笑了出声,“你说的魏王党是谁?我,李思文,还有崔小九么?崔小九是如何到我身边来的,别人不知道,你最清楚了吧,毕竟他同你年龄相仿,当初父亲便是挑选了他作为你的玩伴。”
晋王俊脸一红,他生得很白皙,又总是低着头,看上去有一些懦弱的样子。
“他那种性子,谁受得了他?一张嘴就气死人,你骂他他就打你,半点都没有把寡人放在眼中。”
他上蒙学之时,圣人便把崔九叫来宫中陪他一道儿跟着夫子学习,那简直是他不愿意提及的悲惨岁月。
崔九闯祸他背锅,崔九打架他受伤……
最后还是圣人也看不下眼了,让魏王把崔九领了去,这才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若是想要结党营私,何必寻李思文和崔小九两个二缺?他们一个不过是仗着父亲名头的二世祖小将军,一个是到处惹事生非的纨绔子弟,你觉得我靠着他们两个能做什么?”
崔九在屏风后头简直要气炸了!
对着贺知春拼命的摇头,李思文不清楚,他崔九可是长安城一等一的好儿郎好吗?
他和李思文怎么就没用了,他可是清河崔氏家主,身后站着大片望族,李思文如今也是金吾卫,手掌兵权,这么瞎的话,你也有脸说出口?
“英国公对圣人有多忠心你不清楚?清河崔氏有多狡猾你不清楚?你觉得他们当真能够为我所用?”
“如果你不想要那个位置,那你更加没有理由对付太子了。”晋王说着,冷笑出声。
魏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哪里对付太子了,明明就是他要杀我呀,弟弟你的心眼儿偏到没边了。”
他说着,原本和颜悦色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李长治,上元节那日,我们全家一起去看灯。阿爹阿娘带着小娘子们在茶楼坐着,我带着天宝,太子领着你一起去给她们买花灯。”
“走半道儿,天宝想要街对面的兔子灯,人实在太多了,我便让小太监抱在原地,同你们一道儿等着。你信誓旦旦的说会替我看好天宝的。结果呢,我一回来,你和太子回了宫,天宝却没了?”
晋王被他吓了一跳,抬起下巴,“有刺客,小太监死了,人又太多,天宝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我和大兄这么多年,也很自责。”
长乐公主更是惊讶,这么多年,这三兄弟都守口如瓶,从来都没有说过天宝失踪的时候,魏王是不在她身侧的,只有太子和晋王在。
“那刺客来得可真巧,偏偏等我不在的时候,偏偏只弄丢了天宝,你和太子都无事?你说我自导自演,还不知道是谁自导自演呢!你敢拍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们不是故意把天宝扔下的吗?”
晋阳双瞳猛的一缩,大吼出声:“你莫要冤枉人!”
“我冤枉人?若要人莫知,除非己莫为。你和太子那时候对着天宝做了什么事,自然有人看得清清楚楚的。我只恨自己平日不苦练武功,挤不过去抢回天宝,等我到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太子残害亲妹,让她流落他乡多年,还装出一副纯良的模样。这样的人当君主,你服吗?我不服。”
“他明明答应过我,要把天宝留下来的。我从来没有为天宝争过任何事,阿爹不给她封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天宝就是她的封号,她身边的下人只有吴麽麽一个奶麽麽,还是因为晋阳不吃她的奶,才给了天宝的。我可有为她申诉过一句?我只想她平平安安的长大嫁人,这么点小事,你们都容不下吗?”
“她才刚学会说话,我教她的便是君君臣臣,温柔恭顺,不可忤逆犯上,我都已经想好了,日后要把她嫁给一个怂包,不敢纳妾,不敢造反,也不上进,只要对她好就行了。为的是何?为的就是她长大了对太子没有半分威胁啊!”
“我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可是你们呢?”
崔九站在屏风后听得直点头。
没错啊,某就是不敢纳妾,不敢造反,也不上进,只对天宝好的怂包啊!
所以魏王哥哥,某就是你心目中妹婿的最佳人选啊!
可是你小时候到底教的啥啊,阿俏为何一点都不温柔恭顺……
崔九想着,又不由得为阿俏年幼之时受得苦感到心酸不已,生在帝王家有啥好的,还不如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儿,有爹疼有娘爱。
他想着,拉了拉阿俏软软的小手。
那次在知味记,魏王给阿俏吃薯蓣的时候,他便起疑心了。
他同魏王相识多年,一起吃过的饭不知凡凡,怎么可能不知晓他不能吃薯蓣。那么巧合,阿俏也不能。
他当时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贺家有贺知春贺知秋两个女儿,除了脖子上那块玉佩能够证明知秋是天宝外,还有别的证据吗?
根本就没有,全靠贺余两张嘴。
万一,万一他有别的想法,把原本挂在知春脖子上的玉佩给了知秋呢?
谁是天宝还不一定呢!
魏王既然拿薯蓣试探阿俏,八成年幼之时天宝是不能吃薯蓣的。
他觉得知秋的性情不像是他的阿妹,反而知春很像,人都说三岁看到老,虽然多年未见,可让一个跟猴子似顽劣鲁莽的人,变成一个胆小多疑之人,也并非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一试探,魏王知了,他也知了,阿俏根本才是所谓的天生帝命的天宝公主啊!
可是贺余为何要弄一个假的公主进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