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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里照进来,刺得人眼睛有些发酸,宋清歌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下意识的抬手挡在眼前,艰难的睁了睁惺忪的睡眼,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这两天精神一直不大好,由于昨天在墓园淋了雨后有些发热,所以中午吃了饭之后就吃了两片感冒药。
大概是捂着被子睡了个好觉,所以下午一醒来就感觉精神头还比较好,头也不怎么疼了,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
她坐在床上怔怔的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想到自己情绪崩溃,说了不少过激的话后,顿时感到一阵懊悔。
她昨天真的是被战祁给逼急了,情急之下才口无遮拦的说出那些话,貌似其中有不少还触及了他的逆鳞,以他的性格,怕是又在她的生死簿上给她记了一笔。
卧室里很安静,宋清歌以为战祁不在,想着总算是能松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有人就从步入式衣帽间里走出来了。
“醒了?”
战祁站在门口,低头扣着袖口的袖扣,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蓝色的衬衣,衣摆束在裤子里,精壮的上半身裹在衬衣里,贲张的胸肌若影若现,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和不羁。
宋清歌别开眼,闷闷的“嗯”了一声。
“醒了就起来,今天晚上有家宴,你没忘吧。”
她有些诧异地问:“我也要参加吗?”
她现在既不是他的妻子,又不是他的女朋友,以什么身份参加他们的家宴?房客吗?未免有点太奇怪了。
战祁抬头看了她一眼,理所应当的答道:“不然呢?”
“可是……可是我用什么身份参加你们的家宴?”犹豫再三,她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就以我女人的身份还不够?难道还有谁敢把你赶出去?”
战祁颇为嫌弃的白了她一眼,大步朝她走过来,一把掀开被子,把她从床上拉下来,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不由分说的推着她进了衣帽间。
很宽大的步入式衣柜,两边全都是衣橱,左边挂着他的男装,右边则挂着清一水的女装,从裙子到大衣,从夏季到冬季,应有尽有,色泽鲜艳,摆满了锦衣华服。宋清歌站在门口蹙眉看了看,不用想也知道这里放的一定都是姚柔的衣服。
战祁轻轻从她背后推了一把,把她推进衣帽间里,下令似的说道:“去挑两件自己喜欢的。”
宋清歌冷着脸,“我说过,我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
战祁的脸色立刻变了,不悦道:“谁说那是别人的衣服?你自己没长眼睛?就不会过去看一看?”
他的语气很是不善,宋清歌忍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去,随便拿了一条裙子,翻开一看,背面果然挂着一方精致的吊牌,尺寸也是她自己的。她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不死心的又连着翻看了好几件衣服,果不其然,都是全新未拆封的,尺码全是照着她的买的。
“这……”
她转头,有些愕然的看着他,战祁却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自己挑一件裙子,不要太素了,简单大方一点就好了。”说完视线下移又看了看她膝盖上尚未散去的淤青,沉吟了一下道:“最好能再稍微长一些。”
宋清歌随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按照战祁的要求,她最终穿了一件奶油白的雪纺衬衣,衣摆处打了个结,显得很随意,下身则配了一条灰色的半身长裙,简约却大方,既然是家宴,穿的太华丽就显得她好像很爱出风头似的。穿的太朴素,战祁怕是又要说她是来奔丧的。头发随意的编了一个蜈蚣辫,她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镜子里自己额头上那块伤,想了想,又放下了一些碎发勉强遮起来。
换好了衣服,宋清歌便下楼了。
战家的家宴是战禄在世时就有的规定,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兄弟都要举行家宴,说是家宴,其实也就是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聊一聊,笼络一下感情。毕竟战家人多,家庭状况又比较复杂,互相之间长久不来往,兄弟们难保不生嫌隙。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人都还没有来,宋清歌刚走到楼梯上,便听到厨房里传来了说话声。
“哇,冯姐姐你还会做菜哦,我五哥以后简直是幸福到爆了。”
“冯小姐的手艺确实很好,毅少能娶到您真是太有福气了。”
宋清歌有些莫名的朝厨房走去,发现里面除了琴姨和小保姆,还有战毅的未婚妻冯知遇和战姝。
见她来了,战姝立刻招呼她,“姐,快来尝尝冯姐姐做的炸虾,简直好吃得不要不要的。”
她嘴里塞得满满的,左手一只右手一只,放在门口简直能当门童似的。
宋清歌哭笑不得,只得摆手道:“你吃吧,我现在不能吃海鲜。”
“哦对!”战小七如梦方醒的叫了一声,“你还有伤呢,不能吃发的食物。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啦,你这份就让给我吃吧!”
“你就是清歌姐姐吧?”冯知遇搓着手,有些羞怯的站在她面前,微微鞠了一躬,“你好,我是冯知遇,阿毅的……未婚妻。”
宋清歌注意到了她说“未婚妻”三个字时候,声音明显低了下去,不知是在难过还是有些没底气。
她侧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很年轻,穿着宽松简单的T恤和棉麻的长裙。头发很长,一股脑的揽在了左边,像是在刻意遮掩什么似的,几乎遮去了她大半张脸,可是却仍然挡不住她左眼角到嘴角那道长长的疤。又深又厉的一道疤,几乎将她整张脸都毁了,如果没有那道疤,一定会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宋清歌忽然有些心疼,急忙拉住她,微笑道:“别这么客气,你像小七一样,叫我姐就好了。”
“诶!”冯知遇开心的应了一声,她一笑,那道疤便更加明显了。
宋清歌转头看了看外面,有些奇怪的问道:“战毅没跟你一起来吗?”
冯知遇柔柔的微笑,“阿毅还没来呢,好像公司里很忙,他要晚一点来。我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所以就先来了。”她说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出门的时候,我妈还说我呢,还没嫁到人家家里,就这么积极地来给人当丫鬟了。”
看得出面前的女孩是真的很热心也很善良,宋清歌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冯知遇和战毅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那我也帮你们一起做吧。”
她说着便熟门熟路的找了一条围裙,琴姨见状急忙道:“哎呦喂,这群小姑奶奶们,你们赶紧出去吧,这里有我这个老婆子就行了,你们一个个都穿的漂漂亮亮的,回头再沾上了油烟味可就不好了。”
冯知遇笑笑,“没事的,琴姨,我还挺爱做菜的呢。”
几个人都很执拗,琴姨实在是劝不动,也只好任由他们去。宋清歌和冯知遇一起帮着做了些拿手的菜,而那位七小姐就只负责在一边吃。她们这边做,她在那边吃,就像个无底洞似的,填都填不满。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战家那几个大少爷也陆陆续续的来了,最先来的是战峥,之后是战嵘,大概是刚从部队回来,他身上还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看上去十分刚毅。没一会儿,战毅也来了,和他一起进门的,还有那次宋清歌在战诀工作室门口见到的那个美人痣的女人。
那个女人今天穿了一件高领的酒红色针织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高腰阔腿裤,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妖娆又有风情,坐在沙发上只是把腿一翘,一举一动都透着妩媚。
战毅往她身边坐了坐,手肘直接搭在了她的肩上,轻佻的打了个响指,挑着笑道:“呦,灿妞儿,你今天又来了?”
“什么叫又?”女人眉尾一扬,勾着红唇道:“怎么着?不待见我?”
战毅笑笑,“那哪儿敢啊,我今天就是冲着你来的,不然这儿还有哪个女人能值得看吗?”
战姝在一旁听着立刻不高兴了,“靠,五哥,这里除了灿姐就我一女的吧,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你个火柴棍儿闭嘴吧,瞧你那小身板,部队呆了一年多,简直成了个愣子,套上那军装,你都能去街边当植物人了。人灿妞儿这才叫女人,你这样的……”战毅对着她上下打量一番,摇着头咂嘴,“能称作人都已经是勉为其难了。”
战小七立刻不服了,噘着嘴摇晃战嵘的胳膊,“四哥你看他,就知道欺负我!”
“老五!”话音刚落,战嵘就抬头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小七还是个孩子。”
“对对对,她还是个孩子,所以千万不能放过她,是不是,战小七?”战毅不怀好意的揉搓着她的脸。
“四哥……四哥救我……我靠!战老五,姑娘我这是一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脸,不是你家过了期的面团子!”
战嵘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两个左勾拳便把七姑娘从战毅的魔爪之下解救了出来,
战毅挑眉,“我说战副团,我可不是你部队里的兵,上来就跟我挥拳头是几个意思?又想跟我操练一下?忘了以前我把你按在地上摩擦的日子了?”
“那是以前,你现在打不过我。”战嵘看都不看他一眼,甚是疼惜的摸了摸战小七的脸,柔声问:“还疼么?”
“哼!”战小七瞪了战毅一眼,抱住战嵘的腰道:“就四哥知道心疼我!”
战毅挑挑眉,“是是是,就你四哥心疼你,你四哥是绝世好男人,那你干脆考虑嫁给他算了。”
“老五!”一旁看手机的战峥忽然喊了一句,警告的扫了他一眼,“别乱说话!”
战毅撇了撇嘴,旁边的女人得意的拿他开涮,“吃瘪了吧,你就是欠收拾,让你小叔和你大哥给你一顿意大利炮你就好受了。”
“灿妞儿,你这就不厚道了,好歹我当初也叫过你一声小婶儿呢……”
客厅里还在说,宋清歌听着他们的谈话,越来越觉得一头雾水,恰好小七进来觅食,宋清歌便立刻把她拉到了一边。
“小七,客厅里坐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七姑娘嘴里塞了两个荔枝,含糊不清的问:“谁啊?”
“就是坐在战毅旁边那个。”
“哦,你说灿姐啊,她是我小叔的前妻啊。”
“前妻?”宋清歌陡然提高了声调,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不知道啊?”小七有些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又点点头,“不过你也确实不知道。她叫崔灿,是我小叔的前妻。小叔和灿姐是在美国结的婚,等他们回国的时候,你跟我哥都离婚,已经离开了。不认识她也很正常。”
宋清歌仍然不能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讷讷的道:“战先生居然已经结过婚了……”
“不是结过婚,是结婚-离婚-又结婚了。”小七耸了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小叔在搞什么鬼。他和灿姐刚结婚的时候,两个人感情好得不得了,谁都知道他爱灿姐爱到骨子里去了,为了她,我小叔连德国一个音乐学院的教授职位都放弃了,而且还为了她差点死过一次。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一天他就和灿姐离婚了,那个时候他们结婚时间也不长,大概……就是你刚离开几个月的时候吧。”
她塞了一颗杨梅进嘴里,含糊地说道:“据灿姐自己说吧,是小叔先对不起她的,小叔不仅出轨了,还被她给捉奸在床了,于是俩人就分道扬镳了呗。离婚的时候,我小叔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灿姐,完全是净身出户的。离婚没多久,小叔就和他当初出轨那个女人结婚了,哦对,那个女人叫姜蕴,是风辰集团老董事长的女儿,也就是现在风辰的执行总裁。她好像是我小叔的高中同学,喜欢他好多年了,但我小叔一直都没接受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莫名其妙结婚了。”
她一下说了这么多,宋清歌顿时觉得信息量着实太大,她一时半会儿有些接受不能了。
战诀不仅结过婚,甚至都离婚又二婚了。而且离婚的原因还是他出轨在先?宋清歌忍不住摇了摇头,她总觉得战诀不像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
犹豫再三,宋清歌还是忍不住道:“可我还是觉得战先生不是那种人……”
“我也觉得我小叔不是那种人啊,可他就是那样做了。”
“但他们既然已经离婚了,为什么崔小姐还会去墓园,而且还来参加家宴?”
“怎么说呢,灿姐虽然跟我小叔离婚了,但她和我那几个哥哥关系都很好,而且我五哥他们也很喜欢她。即使是他们离婚了,我哥哥们有什么事情拜托她,她也会义不容辞的帮忙,真的是把他们当自己的弟弟在对待。所以我大哥也就允许她继续祭拜我义父,家宴什么的,也会邀请她过来聚一聚。”
“哦……”宋清歌怔怔的应了一声。
小七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姐,饭好了没有啊,我都饿死了。”
“嗯,就好了。”
冯知遇的手艺很好,没过多久,便已经做出了不少菜来,煎的,炸的,炒的,煮的,应有尽有,快要赶上满汉全席了。
战诀也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一进屋便对一家人道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坐在沙发上的崔灿环着手臂,冷笑一声道:“家宴都能来晚,怕不是又在哪个女人的床上度春宵吧?”
“都是成年人,度春宵不是很正常?”战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反唇相讥道:“总比某些人独守空闺要好得多。”
“你!”崔灿愤然的攥了攥拳,脸上不仅有羞愤还有悲凉。
宋清歌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两人有些奇怪,战诀进门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在人群之中寻找崔灿,而崔灿也在战诀转头的时候,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这样的两个人,真的是因为恩断义绝离婚的吗?
她着实有点想不通。
很快饭菜便上了桌,人们也陆陆续续的跟着坐了下来,宋清歌本意是想跟着小七和冯知遇坐在女眷那一边,可是却偏偏被战祁拉到了他身旁,这样看过去,倒好像他俩是一家子似的。
战毅一看到宋清歌,便开始发难,“呦,我们战家的家宴,怎么宋小姐也来掺和了?没吃过饭啊?”
“老五!”战祁忍不住呵斥道:“今天家宴,别让我给你脸色看!”
一旁的冯知遇看战祁脸色不好,担心他再被骂,也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可这一下非但没有让战毅熄火,反而是让他直接把怒火转移到了她身上,转头不耐烦的训斥道:“你怎么回事?身上一股子油烟味,呛死了,既然那么喜欢当老妈子,干脆你就待在厨房里不要出来了!”
眼看冯知遇眼眶都红了,旁边的战姝看不下去了,抱不平道:“五哥你怎么这么说冯姐姐!今天的菜有一半都是她做的好不好!”
“她做的?”战毅冷哼一声,“那看样子我今天是不用吃饭了。”
“老五,差不多点得了。”
一家人都蹙眉看着他,就连向来好脾气的战嵘都忍不住指责他。
尽管大家都知道,他从十几岁起唯一爱的人就是冯知遇的亲妹妹冯知薇,突然要跟一个莫名其妙不爱的人结婚,而且还是一个毁了容的女人,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痛快,可也不至于这样。
冯知遇见状连忙抬头解释道:“四哥,不管阿毅的事,大家不要说他了。”
她本是好意,可战毅却一点都不领情,冷言嘲讽道:“行了吧你,好人装的一套一套的,你要真这么识时务知进退,就该知道我爱的人是薇薇,当个不要脸的三儿算怎么回事?”
宋清歌看着垂着头的冯知遇,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那个时候好像战祁也当着一桌人斥责过她,虽然没有战毅说得这么难听,可也的的确确没给过她面子。
战祁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一脸的悲哀和怅然,便立刻明白她大约是触景伤情了,心里顿时涌上来一股火,一把将筷子摔在了桌上。
“战毅!你他妈不想吃就给老子滚出去!别在这里倒别人的胃口!看着你就心烦!”
他陡然发这么大的火,让一桌人都吓了一跳,战诀有些不耐烦的按了按眉心,“你们一个两个的还有完没完?能吃就吃,不能吃现在就滚蛋!还有你,老五,人家冯小姐早早的来帮琴姨做饭,你这是什么态度?快三十岁的人了,不用我再提醒你鞭子是什么滋味吧?”
战毅愤懑的咬了咬牙,回头瞪了冯知遇一眼,终是不甘心的低下了头。
看其他人都不再说话了,战诀这才淡声道:“吃饭吧。”
因为战毅那么一闹,所以一开始的气氛不怎么好,沉闷而又死寂,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最后还是知了闹着要吃虾丸,战七小姐自告奋勇的给她夹,结果筷子一松掉在了自己的裙子上,这才算是缓和了一些气氛。
到底是一家人,气氛融洽了,大家也就都不再拘束,各自谈起了自己的事业和对未来的规划,战祁和战诀不时地插话指点他们一下,一顿饭吃得倒也算和谐。
毕竟快到战毅结婚了,所以战祁还是必不可免的提到了他们的婚事,有了之前他和战诀发火的前车之鉴,战毅这次也不敢太过放肆,低着头不情不愿的应和了两声,就当做是回答了。
反倒是冯知遇一直都微笑着回答他们的问题,礼数周到又很有礼貌,完全就是一个名媛淑女,宋清歌越看她越觉得她有自己当年的影子。
温吞,维诺,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惹得这个大家庭里任何一个人不高兴。
一顿饭吃的还算平和,只是到快结束的时候,战毅忽然猝不及防的说道:“大哥,这次开发新城区久通鼎盛楼盘的项目,我听说时豫那个小子也参合了一脚,貌似投标文件都已经交上去了。久通鼎盛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您应该清楚,后天就是招标会,您不会做不该做的事吧?”
他突然在饭桌上提起这件事,明显就是想借着众兄弟的面子向他施压,旁敲侧击的警告他不要再重蹈覆辙放过时豫。
战毅话一出口,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骤然变冷了,战峥和战嵘埋怨的看了他一眼,颇有种质问他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
谁都知道,当年时豫头也不回的离开战门,做了时家的养子,甚至还登报开发布会,昭告天下他和战祁断绝关系,从此再也不是兄弟,当着天下人打了战祁的脸。
时豫就是战祁的逆鳞,谁提他,谁就是在找不痛快。
所有人都紧张不安的看着他,甚至连宋清歌都有些慌了,她转头看着战祁阴郁不明的脸色,真的怕他下一秒就被彻底激怒,狠狠的给她一个耳光。
空气硬生生的凝固了,战祁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筷子尖,良久才冷声道:“吃饭的时候不要谈工作。”
呼……
人们似乎都异口同声的松了口气,战毅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可是看他这个样子,也就只当他是默认了。
毕竟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他们最信任的大哥,就是因为他有原则,有底线,所以他们在这样坚定不移的跟着他的脚步。他相信这一次,战祁也能处理好和时豫的竞争。
吃完饭后,战峥战嵘和战毅便带着小七与崔灿玩起了五人斗地主,几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尤其是战七小姐,玩到最后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赌神附体,直嚷嚷着要赌钱,结果到最后却把战祁给她的零花钱都输没了。
后来几把,战嵘是地主,而且还做小七的下家,小七手上只剩个对3,实在走不出去了,只能苦着脸往外扔。
“一个3。”
战嵘:“要不住。”
小七:“一个3。”
战嵘:“要不住。”
小七差点就乐死了,窜天猴似的跳起来,“哈,我赢了,贫民翻身做主人了!”
“我靠!老四你手里到底拿着什么?”战毅骂了一句,一把抢过来战嵘手上的牌,看了之后脸都绿了。
四个2的炸弹,还有一对王炸,这么多牌,早就能炸得战小七天堂地狱几个轮回了,可丫就是不走,愣是把战小七这个活泥鳅给放跑了。
战峥简直无语,“老四,你手里这么多牌,怎么不走啊?”
战嵘:“没看见。”
“卧槽,这么大俩王炸你看不见?”和他一起做地主的战毅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丫选择性失明是不是?”
“愿赌服输。”战嵘看了他一眼,直接把自己面前的钱都推给了战小七,“拿去花,不够跟我要。”
战小七得意的朝战毅吐了吐舌头,转身便抽出来几张红票子送给了知了。
而另一边,饭局结束后,宋清歌就一直站在露台上,屋里太吵,再加上又有那几个不待见她的男人,她也不想出去现眼,所以便一个人呆在了这里。
“夜里风大,怎么不多披件衣服。”
清淡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接着一条披肩就搭在了她肩上,宋清歌微怔,转头一看,果然是战诀。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了他是因为出轨才离婚的事情后,宋清歌看着他就觉得有些别扭,退后一步刻意隔开了和他的距离。
“您怎么来了?”
“我看看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战诀抿了抿唇,抬手想去撩她额前的碎发,可是还没碰到她,宋清歌就向后躲了一下。
她的抵触太过明显,战诀讪讪的收回了手,垂着眼没有说话。
露台上只有夜风缓缓吹过,宋清歌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仍然是那么温润如玉,可是她却总觉得自己不能再用从前的目光看待他了。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自己忽然发现了一直相信的人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尚,信任陡然崩塌一样,太失望了。
“我听说,您已经结过婚了?”虽然已经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一些,可大概是因为太失望了,所以还是难免有些冷淡。
战诀怔了一下,缓缓点点头,“是,我结过婚,离婚了,现在是二婚。”
宋清歌抿了抿唇,眼神有些发冷,“我还听说,您之所以离婚,是因为您自己出轨在先。”
战诀的眼神染上痛色,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良久才沉沉的点头,“是,是我辜负了她。”
“战先生,说实话,我很瞧不起您这样的人。我一直觉得您是个谦谦君子,却没想到原来你也不过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她的话说的有些狠,甚至都有些不像她自己了,不知是因为自己今天被战毅对冯知遇的态度刺激到了,还是因为对他的信任彻底破裂,所以出离了愤怒。
出轨,并且还被妻子捉奸在床,她都无法想象崔灿那个时候该有多绝望。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这样呢?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难道真的就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吗?
战诀没有说什么,只是沉声道:“清歌,我希望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言不由衷。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得以的时候,但我真的没想害你。让你失望了,我很抱歉。”
宋清歌看着面前的男人,摇了摇头,“其实您没必要对我抱歉,毕竟您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您真的要道歉的,应该是外面的崔小姐。算了,今天很晚了,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她说完便转头向外走去,战诀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有些急切的说道:“不是的,我的确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清歌,无论如何,请你收下我这句抱歉……”
他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正好被我们听到了,那不如就好好聊聊吧,你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宋清歌和战诀皆是一惊,转头一看,战祁似笑非笑的靠在露台的门框上,身后还跟着脸色漠然的崔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