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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彦卫心不在焉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他能感受到人群当中偶尔撇过来的目光,让他的心情不住地低沉下去。
实际上,他连这份文件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只是齐主任随手交给他,又叮嘱他在某个时机交给顾书记的。
他单纯地认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任务而已。
顾书记虽然没说什么,但之前看向他的那一眼,他还是很敏感地捕捉到了里面带着的某种情绪,让他的心一下子都凉了大半截。
他不是呆傻,只是因为刚刚毕业没多久,没有弄清楚所处的这个单位的复杂性,需要渐渐去熟悉和适应而已。
近来同事间有关于顾郝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的传言,他是听到过许多的,他也曾因此而彷徨过,毕竟他名义上是郝跃飞的秘书,是郝跃飞的心腹。
不过,后来,他想了很久,觉得这个层面的争执他根本就插手不了,虽然注定会被波及到,但毕竟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想来也不会让人太过关注和重视,他甚至还微微有些庆幸,郝跃飞并不怎么“器重”他。
年轻人的想法终究是过于“单纯”,有些事情并不只是想当然的而已,把自身的前途和命运单纯地交给某个人的观感,首先就有许多不确定性,也很幼稚。
而顾郝二人之前争斗的最终胜利者,无论是谁,他身为郝跃飞秘书这一点都显然是无法轻易去回避的,什么都不做,其实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了。
当然,一部分也正如他所想那样,顾郝二人就真的未必会在意一个刚毕业的小秘书的心思和态度,但关键是他们下面的人会在意,会觉得应该被清算。
好在,这些不曾料到的情况,小刘这一次兴许也并不会经历,因为齐主任已经替他作出了一个很简单的选择。
小刘不知道,这其实也是他眼下能够做的最完美,也最科学的选择,郝跃飞秘书这个身份,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太多选择的余地,除非他能够拿出让顾凯凡满意的投名状来,时间上也已经来不及了。
一行人行色匆匆,顾凯凡却始终面色平静,但他渐渐加快了频率的步伐终究还是多多少少暴露了他内心的许多不安,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妥善安排调研小组的接下去的具体行程,还是在詹部长忍不住小声提醒他之后,他才意识到。
顾凯凡没了亲自陪同调研小组的心情,他现在必须要去弄清楚一个事实,这个所谓的文件,到底只是单纯的一次偶然,还是对他所作所为的一个针对性地反制,这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意义。
曹副组长没有去在意顾凯凡些许失礼的举动,他所具备的一些敏感性还是让他意识到了一点问题,所以从顾凯凡选择打道回府的时候开始,他就很随意地接受了凤塘区方面的安排,一点都没有表达自我态度的想法和欲望,要知道,在这之前,他可是带着有这方面的“任务”的。
曹副组长坐在凤塘区给他们安排的一间休息室里,一个组员凑过来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所有的组员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就落在了副组长的身上。
他仍旧很安稳地坐在位置上,但他脸上的表情在这个时候却一下子变得非常精彩,不可置信,羞恼,懊悔,愤怒,憎恨,慌乱等等,当许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思维也变得彻底浑浊起来。
好在,此刻并没有什么人突然跳出来打扰他,他可以有充分的时间来从容地将思绪给安定下来,至少从目前的一些情况来判断,事情可能并不像脑海中想象地那么糟糕,他只是在某个时间段作出了一个不太明确却又太有趋向性地选择而已,只是,在那个碉堡面前的说辞,还是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一股子疯狂涌上来的羞愧,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可笑的一次表演,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介入顾郝二人之间的这场争斗中去了,他只不过是在周组长怂恿的情况下,选择给顾氏一系卖个好而已,但谁又能知道,事情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反转,郝跃飞真的有力量对顾凯凡的打击进行反击?
要是放在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怀疑这一点的。
但事实无疑给了他非常沉重的一个打击,以至于他现在仍旧有点懵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
“周老头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市里面的什么紧急会议只是他的一个托辞没,合着自个成了冲在前面的马前卒了?”
曹副组长越想越觉得可能,这个老头在事情还没有彻底明朗的情况下,以这种方式选择把自己给摘出去,而自己则傻乎乎地接过了他转手就递过来的烫手山芋,还美美地认为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杀千刀的老家伙!
曹副组长忍不住轻声咒骂了一句,却冷不丁回过神来,抬头,正好与一片看向他的视线对上了。
他定了定神,似乎在沉吟,随后才缓缓道:“这一次我们调研的主要工作已经完成地差不多了,接下去各位组员可以在凤塘区的安排下进行进一步地调研,我们干脆化整为零,以个人或者两人为单位,选择其中个人感兴趣的点进行考察,随后形成报告反馈给周组长,我还有些工作安排,待会就立刻回去了!”
他的话语中分明有几分不容置疑地味道,众人却都不禁有些发愣。
曹副组长暗自咬了咬牙,狠心下了决定,随后也不理会大家的反应,站了起来,走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一时之间显得有些过分地安静,随后就是爆发出来一阵带着几分压抑的喧哗。
“好了,正副组长都拍拍屁股走了,我们化整为零?”有人嘟囔道。
“还要上交报告,我看我们这会儿,一时还真是走不了,当领导的就是舒心!”有人叹气。
“别抱怨了,既然曹副组长已经交代了相关的工作和任务,我们就去完成就好,从之前这一番走马观花来看,凤塘区的人文都还是不错的,到时候请凤塘区的同志给我们介绍一下,应该不难找到题材!”一个年岁较大的组员开口。
“老许,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发现,两位组长突然离开都有点不同寻常吗,我们再这么弄下去,会不会有事情啊?”有人轻声问道,倒是头一个将心中的一点心思给暴露了出来,他们可不想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刀。
老许嘿嘿笑了一声,回道:“我反正是没瞧出来什么不正常的!”
不少人听了,在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声,老油条!一点口风都不肯露出来。
众人都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像两位组长那么“肆无忌惮”地抛下手头的工作,尤其是在副组长还很无耻的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继续参与相关调研工作的前提下,无论这里面牵涉到什么样的复杂争斗,他们消极怠工的结果就都有可能得罪到某一方。
好在,这不算是一个太大的难题,在体制里面厮混过一段日子的组员们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各自都有各自的处世之道和做事章程,在面对不明朗,甚至有些让他们看不明白的形势下,保持客观理性,尽量不要参与,是为讨巧的手段之一。